裴以宴洗完澡出来后,沈遇青已经躺在床上,靠着床一边打哈欠一边打游戏,大有一副不认输的样子来。

  游戏,有那么好玩吗?

  裴以宴垂下眸,慢吞吞的走过去,然后上了床。

  他道:“开冷气了?”

  房间的气温要比平日里要冷一些,今天确实要比以往都要热一点,但不至于到开空调的地步。

  沈遇青嗯了声:“热。”

  今天本来就热,等会裴以宴睡着了又要黏过来,跟个大火球一样,更热了,沈遇青思来想去,为了自己的睡眠状态能够好一点,还是将空调开上了。

  他现在已经能在裴以宴凌晨黏糊糊的状态下,睡好觉了,但热是真的忍不了一点。

  而且看裴以宴的状态,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晚上睡着之后会做什么。

  沈遇青本来一开始还想问问的,但是每次话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

  就算说了能有什么用呢?

  晚上睡着了还不是要黏过来。

  沈遇青看了他一眼问道:“要睡觉了?”

  裴以宴最近确实很累,听见沈遇青的话后点了点头:“是。”

  他现在还是个“瞎子”,不睡觉能干嘛呢?

  沈遇青噢了声,正好游戏也打到了结尾,打了个哈欠,干脆也将手机放在了一边。

  他觉得自己的作息简直不要太健康了,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这么健康的作息了,很多时候还是会很困。

  沈遇青按了灯,将自己缩进被窝里,他要比裴以宴先睡着才行,不然等会儿就睡……

  意识很快就沉了下去,裴以宴脑子里面还在思考着明天工作的安排,就听见耳边均匀的呼吸声。睡这么快?

  裴以宴忍不住挑了下眉头,这躺下有五分钟吗?

  沈遇青的睡眠质量怎么这么好?

  裴以宴扭头过,房间里面虽然昏暗,但依稀能看一些轮廓,沈遇青睡的真的很香。

  最近学院再开运动会,确实也容易累人,裴以宴吁了口气,干脆也不想了,闭上眼同沈遇青一起进入梦乡。

  火燃烧着整个车厢,裴以宴呆坐在地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又开始做梦了。

  这段时间他总是梦见这个场景,他和父母出事的这一天。

  在梦见里,他的父母已经反反复复死过成千上万次了,从一开始的应激到现在的麻木。

  裴以宴只想赶紧结束这场噩梦,可他的思绪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扯着一样,他从地面上站不起身,也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再死一次,然后在梦里复活,然后再死一次,再复活。

  如此反复拉扯着。

  雨就是在这个时候落下的,裴以宴感受着雨滴滴落在自己的身上,越下越大,雨水将燃起的火也浇灭了,只剩下大烟不断地往上空飘着。

  裴以宴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能动了,他起了身,尽管心里面已经知道父母已经去世,但还是忍不住扑过去。

  但这次,车子上没有,什么都没有。

  裴以宴皱了皱眉头,心中异样被无限放大,手指被烫伤了也顾不上,一直翻找着,想要在这片已经可以说是废墟的地方,找到一样东西。找父母吗?不是。

  找车祸关键吗?不是。

  裴以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找什么,只知道这里面有一样自己必须要找到的东西,眼睛被烟熏的流眼泪,脖子腺体处也很热很痛,腿的不适感也慢慢的浮现了出来。

  他现在感觉自己没有一处是好的。

  雨水又再次的落了下来,大颗大颗的落在他身上,他却依旧停不下来自己的动作。一定要找到。

  他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要是再找不到,那么就再也没机会了。

  不知道又找了多久,雨水没有落下来了,但雨水落在雨伞上面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有人在梦里为他撑了把伞,他扭头,想要看看是谁时,在看到那人清晰的面孔之后,他猛地一惊。

  裴以宴喘着气,双眼微瞪,还没从刚才的画面里回过神来,他闭上眼,却感觉到有人轻轻拍着他的小臂,有个熟悉的声音含含糊糊念叨着:“没事了,没事了,不害怕,不害怕……”

  这人自己说得都很含糊,脑子懵的,根本没有清醒。

  裴以宴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大脑和脸上的神情都是懵的。

  手臂上还传来了轻微的触感,耳朵声音也听得更清楚了些。

  “我在呢,在呢……”是沈遇青的。

  他像是才将自己的思维找回来一样,裴以宴才发现了二人的姿势过于的“怪异”了。

  此时时刻,他正侧着身体,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什么,一只手搂住了沈遇青的腰,就连腿也压在他的腿上,脸刚才也埋在了对方的肩窝处。

  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一样,死死的黏着……沈遇青。

  轰隆一声,他好像听见了什么炸裂的声音。

  他怎么在沈遇青怀里呢?

  他怎么能和沈遇青这么亲密无间呢?

  而且就算是都已经这样了,沈遇青没有醒,可手却轻轻拍着,熟练的像是做了成百上千次了。已经免疫了。

  裴以宴根本不敢动一下,他想先把脑袋往后挪一挪,动了一下之后才察觉到自己脖子后面有个毛茸茸的东西。

  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从沈遇青腰间拿开,反手去摸,就摸到了熟悉的触感,是好运来。

  他现在就被沈遇青和好运来夹在了中间。

  “喵~呜~”

  好运来睡的好好的扭头被摸了屁股,它扭过头看了一眼,原来是裴以宴醒了,它又委委屈屈的喵呜了一声,挪动了一下身体过后,又安心睡着了。

  难怪在梦里,自己的腺体那么热那么不舒服,原来是被好运来堵着了。

  自己之前的那些感觉,估计都是因为好运来办的“好事”。

  不过,现在好运来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和沈遇青。

  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他和沈遇青到底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难怪有几次,沈遇青看着他都欲言又止。

  房间里开着冷气,就算黏在一块也不觉得热。裴以宴小心翼翼的松开了沈遇青的手,但下一秒他感觉到沈遇青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维持着这个姿势装睡。

  还以为是沈遇青醒了,他实际没有。

  他只是将手放在了他的手臂上,然后轻轻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像是在安慰他一样。

  像是做了无数次,然后这个行为变成了潜意识。

  他睡着后,潜意识觉得裴以宴动了身体就是没睡安稳,他需要像哄小孩那样轻轻拍一拍,然后他就不会再动的那么厉害。

  裴以宴僵硬着身体感受着沈遇青的动作。

  今晚的一切都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管是自己还是沈遇青,他都觉得匪夷所思。

  裴以宴现在都顾不上自己的梦境了,他缓缓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确定在沈遇青没有反应的情况下,回到了自己一开始的位置。

  回到位置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居然越过界那么远了。

  他深吸气又缓缓吐出,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没关系的。

  沈遇青不开口,就说明他觉得这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太大的事,不然的话,沈遇青早就开口和他说了。

  裴以宴闭上眼,准备重新进入睡眠,但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梦境与现实的冲击都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而且,他感觉到自己的腺体还在发热,抬起手往后摸了下,还觉得有些刺痛。奇怪。

  裴以宴又往沈遇青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轻手轻脚的起了床,走去了浴室,他关上门,灯打开,背着镜子站着,微微扭头,去看镜子中的腺体。

  要说不一样,似乎就是比平日里更红一些,看样子是在发热。

  他估计,应该是刚才好运来捂着了才会成这样。

  腺体就算是已经被破坏,但和正常的一样,受到刺激,还是会浮现出一些反应。

  裴以宴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算了,明天出门时去医院停一下看看。

  很快他又反应过来,就算看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他的腺体坏了,所有的人都告诉他,好不了了。

  腺体还在发着热,裴以宴这会儿却异常的冷静下来了。

  他洗了把脸又洗了手,才走出浴室。

  沈遇青依旧睡的很熟。

  他的睡眠质量非常的好,如果不是特意去叫他,他很难清醒过来。

  裴以宴小心翼翼地上了床,他在自己的位置上闭上眼,但却怎么也睡不着。

  最后,安静的房间里面响起了一声叹息,像是无奈也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定。

  他挪动的身体,慢慢地靠近了沈遇青。

  像刚才自己清醒的那样,用一只手去牵他的另一只手。

  额头抵着沈遇青的肩膀,紧紧是这个动作,他才感觉自己不安的心,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