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不能给我个机会吗?燃哥……”他抬起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滑落,说话声音带着哽咽,“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每次看到你,我都很高兴,心跳得特别快,甚至是想到你都会笑出声。我觉得,这就是喜欢,是真的喜欢,我真没骗你。”

  凌燃微微抬手,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放下:“我知道,可是,两个人在一起,至少得两个人都相互喜欢不是吗?”

  “燃哥,你是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他的哭腔听起来很让人揪心,但凌燃微微蹙眉,甚至话语也有些不近人情:“有没有那个人不重要,决不决定跟谁在一起,也不是取决于第三个人或任何外物,而是我本人的意愿。我只是觉得自己不能跟你在一起,你懂吗?”

  说着,凌燃将手环放回他的手中,而后站起身来,看着这个高大的少年泪流不止的双眼,他终是明白,拒绝这种事情,不是你轻声细语,晓之以理就能做到不伤人心的。

  但那又如何呢?

  他甚至有些冷漠的想:只因为不想伤了别人的心,就要委屈自己吗?那他近乎“死”了一次又有什么意义呢?

  前一世,他八千多日子里几乎有七千多都在想着如何让所有人满意,努力做到让那些人认同,为此几乎没有了自我。

  可他是一个人,并不是机器,怎么可能做到让所有人满意?

  而现实也的确给了他狠狠一击,他在那些人心中,或许只是个摆设,一个符号,一旦做出不符合他们要求的事,他们就会向你露出失望的神情。

  彼时他还觉得是自己的错,没达到他们的要求与期望是最让他恐惧的事。

  可到头来他才真正明白过来,他们所谓的失望、责备、指指点点,并不是出自关心或亲情,他们无不是想逼你就范,逼你臣服在他的权威之下,满足他们全权掌控一个人的欲望。

  可惜等他明白过来这一点,已经太迟了,他扭曲的性格已早已形成,在生命的最后一程,除了畅快而外,更多的还有不甘与难过吧。

  所以换个世界,除了既定的任务而外,他决心不再为任何人而活,也绝不会再委屈自己。

  他扶起还在哭泣的孙君谋,抬手为他擦干眼泪,更多的话他已说不出口,只能轻叹道:“现在时间还早,回去先缓一缓,喝杯醒酒汤,等一两个小时再去洗澡,然后好好睡一觉,好吗?”

  孙君谋红肿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只觉得他时刻都灿烈如骄阳,引无数人去争相追逐,但这阳光注定并不属于他,只是在某一刻恰巧照耀到他,他就天真的以为,可以私占。等阳光彻底抽离走的那一瞬,那些余温竟然能把人灼伤。

  可是,他真的……

  手环最终被收回口袋里,他也止住了哭泣,就算还是会被灼伤,他还是想最后再触碰一次。

  他站直身子,深呼吸几次后才出声:“燃哥,我知道了,我明天就调整好自己。只是,我能再最后抱一下你吗?就一次……”

  看着他脸上难以掩饰的哀伤,听着他近乎卑微的祈求,凌燃终是不忍,轻声道:“好。”

  下一刻,高大的男生伸出了手,用力将他抱入怀中,将头低下,埋到他的肩膀上。

  凌燃仰着头,最后抬起一只手,在他宽阔的背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谁都没注意到,在回廊的拐角处,有一双黑沉如水的眼睛,默默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第58章 轻吻

  回去的途中,两人尽量避开了人多的地方,凌燃送他到路边,目送他上车离开后才返回去找谢清辞。

  人海茫茫,凌燃也被挤得有些烦躁,索性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拨打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凌燃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电话那头却迟迟没有发出声音。

  “怎么回事?”凌燃拿下手机按了按音量键,发现是满格,通话界面也没有显示静音,“谢清辞,你在哪儿?”

  凌燃看时间流逝三分钟还是没有声音,想了想直接挂断准备拨打视频,下一刻手被按住,他吓了一跳,转过头发现谢清辞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的手机。

  “啧,你是早就看见我了吗?那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害得我以为手机坏了。”

  凌燃小小抱怨了一句,转给孙岩鑫打了个电话,两三分钟告诉了他孙君谋已经提前回去的消息,顺便让他通告知一下一起来的校队队员和教练老师们,交代完毕才回过头看向谢清辞。

  人头攒动的喷泉公园,喧嚣的人声几乎要淹没他刚刚的话音,广播音响里的音乐重新切了一曲,是一曲复古的情歌,缠绵悱恻的甜蜜曲调引得在场一些小情侣原地翩翩起舞。

  凌燃伸着头看了觉得有趣,正想跟身边人分享时,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牵住了,那只手先握住自己的半掌,而后慢慢向另一边缘滑动,最后手指挤进了自己的指缝,与自己十指相扣。

  凌燃:!!!

  他回头看看谢清辞,发现他一脸坦然,半分不自在都没有,仿佛大庭广众之下跟他十指相扣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他不禁陷入迷惑之中:这难道是作为主角的特权吗?

  一曲音乐完毕,人群又如同潮水般慢慢散去,只有他和谢清辞还停留在原地。看着灵动的喷泉水与灯光相互交融,如精灵般在夜空中飞跃起舞,如同一幅如梦似幻的美妙画卷。

  凌燃被这氛围影响,心中的池水也随之涌起波澜,夜间微微起风,他不自觉抖了一下,轻咳了一声,跟身边人说道:“有点晚了,回去吗?”

  谢清辞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手与他扣得更紧了些,而后牵着他向街边走去。

  今晚两人都喝了酒,凌燃自觉拿出手机寻找代驾,看到戴着蓝色头盔骑着单车的司机师傅从远方缓缓驶来,凌燃不禁想起他们两人第一次那个有些乌龙的见面。

  时移世易,比起当时略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现在两人居然能“和谐”的牵着手一起走在街头,凌燃再次暗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变幻莫测。

  两人在司机师傅有些奇怪的眼神中慢慢上了车,关好车门,车迅速向家的方向飞速驶去,所有魔幻的事情都随着飞速倒退的灯光远远抛在后面。

  只是谢清辞依旧一语不发,闪烁的光亮打在他莹白的面孔上,每一帧都是一幅安静的电影名画面。

  过了半小时,两人终于到达家门,凌燃牵着他上前打开家门,灯光应声而亮。

  家门已经关闭,手却还固执的牵着,凌燃本想挣脱出来换鞋,下一秒整个人被谢清辞拥入怀中。

  凌燃:?

  他试探着抬手想拍拍他的肩背,可还未来得及动手就被他抵在门上,谢清辞将额头与他的抵在一起,轻轻蹭了蹭。

  两人呼吸交织,凌燃震惊的盯着他漆黑的眼眸,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谢清辞,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谢清辞的声音格外沙哑,最后两个尾音凌燃都没听清,只好再次询问一遍:“你说什么?”

  “没有……发烧……”

  凌燃静静等待了两分钟,不想他最后竟说出这句话,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哪能天天生病发烧?我又不是纸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