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燃似无所觉,反而后退一步说道:“哥,你就听我的,今晚去开个房住下吧,明天一早我就来接你。”

  “明早?那你现在要去做什么?”凌燧自认为自己可以接受凌燃的各种奇怪之处,但现在他觉得,给他找个精神科医生看看的事情简直迫在眉睫。

  “啊?这……”凌燃下意识躲开他的目光,心中十分为难。

  他倒是想两人兼顾,可谢清辞那边十二点才下班,总不能让凌燧和自己一起干等吧?

  他现在证据不足,并不想打草惊蛇,暂时还不打算跟凌燧摊牌,但也不想把这件事假手于人。刚好自己的人设是个任性的少爷,一时兴起想担任凌燧的司机也不会让人起疑。

  就在他纠结要怎么蒙混过去时,一旁的黎天似是良心发现,替凌燃解释道:“小少爷今晚是不是不小心喝了酒?酒驾的话,确实不太好。”

  凌燃听完连连点头。

  “这有什么?让老曹或者老赵过来一趟……”凌燧说着就拿起手机。

  凌燃:!

  他飞速按下凌燧的手,脸上讪笑,心中惊恐:让一个嫌疑人来开车,除非他疯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一道清冽的声音打破这个局面:“凌燃?”

  三人闻言,一同转向了声音的来源。饶是见惯了美人的凌燧,也被这人的形貌冲击了一瞬。

  再看看眼前那人一出声就完全被吸引了目光的凌燃,他大概知道了今晚他到底在发什么疯了。

  凌燃见到来人,眼神一亮!碍于凌燧他们还在场,只是克制的问了一句:“你们下班了吗?”

  谢清辞摇摇头,他们还得收整现场,跟他们颔首后他又继续工作去了。

  凌燃转过头时就发现凌燧用疑惑的眼神盯着他,遂主动介绍道:“哥,他是我的朋友,谢清辞。”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他是C大的学生,也是你的学弟,在这里做兼职呢。”

  “C大的学生?”凌燧闻言脸色倒是缓了缓,又道:“你怎么认识的人家?不会是……”

  不得不说,凌燧还真挺了解自己的弟弟。不过凌燧对于凌燃的道德约束颇为严苛,凌燃虽然纨绔倒也没跟作奸犯科的事情沾边。

  至于醉酒调戏谢清辞,纯粹犯了男人的通病——猥琐犯贱,找抽。谢清辞没报警算是便宜他了。

  这显然是不能说的。凌燃装作受伤道:“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有一次他被人刁难,我好心帮他解过围,然后我们才成为朋友。”

  有了谢清辞出现的缓和,凌燃好说歹说把哥哥劝服了。

  这边忙完,他又去找了谢清辞。看他忙忙碌碌的凌燃也想出手帮忙,被谢清辞委婉的“请”到休息区坐等,还拿了几块小蛋糕给他。

  额,把自己当小孩吗?凌燃嚼嚼嚼……往谢清辞那边看一眼,又拿了一块嚼嚼嚼……

  等谢清辞下班过来时,发现凌燃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谢清辞看着他沉睡的模样,莫名想起班群里有个同学发的“熟睡的小猪”表情包,嘴角不禁弯了弯。

  夜黑风凉,谢清辞轻轻摇着他的肩膀将他唤醒,凌燃睡得迷迷糊糊,醒来差点分不清东西南北。

  幸而看到谢清辞的俊脸,他立刻清醒过来,心中则暗想甜品什么的果然让人犯困。

  接着对谢清辞粲然一笑,声音有些沙哑:“你忙完了?”

  谢清辞“嗯”了一声,还将手中的外套披在他肩上道:“小心着凉。”

  凌燃受宠若惊,并未推辞,两人一起向外走去。

  走到停车点,其它车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唯有那辆迈巴赫孤零零等在那里。

  对于凌燃开的各色豪车,谢清辞早已免疫。凌燃今晚并没喝酒,为他打开车门后,自己又坐到驾驶位。

  谢清辞瞥了凌燃一眼,转而目视前方。今晚看到他说要接自己下班时,谢清辞第一反应是拒绝。

  可在点动键盘那一瞬,眼前突然浮现他雾蒙的双眼和翘红的眼尾……

  对话框的仅有两个字被他一个一个删除。

  凌燃对此并不知晓,他看谢清辞系好安全带后就启动了车子,向着谢清辞出租屋进发,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夜晚车少,周围人的车车速都很快,凌燃驾驶的更加谨慎,两人默契的没有说话。

  到了谢清辞租房的地方,凌燃发现这里环境还好,但好像离他们学校过于远了。谢清辞解开安全带向他道谢后下了车。

  凌燃对他的背影张了张口,本想再跟他说些话,可现在天色已晚,作为一个有“前科”的人,这么做好像有些图谋不轨意味。

  于是他对他笑了笑,转口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

  “要上来坐坐吗?”谢清辞清冷的语句与他的完全重合,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他听明白了谢清辞的话语,他的眼神瞬间晶亮起来,忙不迭道:“好,好啊……”

  尽管这可能只是谢清辞客气的话语,可凌燃承认,自己的确很想去,心中还漾起几分小激动。或许是在为他们关系的拉近而兴奋吧,凌燃如是想。

  他跟在谢清辞后面,一步步走入其中。这是一处老小区,周围长时间无人打理的植物们放纵着天性肆意生长,树木的根系将陈旧的地砖翘得凹凸不平,甚至有了裂缝。

  墙根脚的缝隙中,但凡有泥土的地方都被芦荟、多肉或不知名花草等生命力顽强的植物占据。

  几点稀疏的黄光穿过散乱的电线,同树影一起在斑驳的水洗石墙上摇曳生姿。

  进入狭窄的楼道,蹬着水泥楼梯一步步向上,镂空的花砖影子映照在墙上,开出一朵朵黑色影花。

  凌燃紧紧跟在谢清辞身后,只随意看了几眼,立马将回目光投向谢清辞瘦削的后背。

  走到三楼的尽头,谢清辞掏出钥匙打开一扇陈旧的木门,凌燃咽了一口唾沫,面上不显,却早已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