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上午的车程, S团全员顺利到达沪城,在主办方提前准备的酒店下榻。
舟车劳顿,大家都想赶紧办完入住回房间休息一下, 下午还得马不停蹄去场地开始solo舞台的彩排。结果办入住的时候出了点儿问题, 房间少开了一间,其他成员和助理都顺利拿到房卡回了自己房间, 只留下任娇、季清时和倩倩三人。
岑数代替她们跟酒店负责人沟通, 然后把情况传达给她们。
“这事儿怪我,因为这几场巡演都是换公司前就已经官宣并且卖票的,主办方拿的名单还是最开始的, 季警官是个意外……”
岑数抱歉地看着季清时, “这酒店在沪城是商务高端型的,来沪城出差的商务人最喜欢选这里,日客流量大, 房间都是提前订满的, 现在腾不出干净的空房间……好在这酒店条件不错, 就算是大床房床也很大, 实在不行就委屈季警官和倩倩挤一挤?或者跟我挤一挤?”
助理的房间虽然不是成员那种豪华房, 但因为是高档酒店,普通房型也很舒适, 本身就是住两个人的房, 其实也不算挤了。
季清时没那么多讲究,她特警出身, 平时不管是训练还是出警,什么苦都吃过, 跟战友们一起睡草堆都行,更何况只是跟人睡同一张床?
可能唯一的问题就是她知道自己喜欢女生, 不过在外遇事事急从权,她不是小家子气的人,这点儿事压根儿不叫事。
她点点头,想说自己完全ok,一点儿都不觉得麻烦。
结果她还没说话,任娇先开口了:“季姐姐跟我住一起吧。”
“?”
“?”
“!”
另外三人同时惊了,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任娇。
岑数在风中凌乱,酒店大堂虽然没风,但她觉得外面呼呼的风不知道怎么的就刮了进来。不是你们怎么回事?一眼没看见怎么叫上姐姐了?这姐姐是正经的姐姐吗?不对我在想什么……
岑数晃晃脑袋,把脑子里莫名其妙的东西驱逐出去。
季清时愣愣看着任娇,眼睛眨巴眨的,心想难道是艺人们住的豪华房有两张床?
倩倩小眼睛在任娇和季清时之间滴溜溜来回转,满脸都是吃瓜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好像能嗑。不管到底怎么回事,总之先嗑一口再说,说起来季警官和娇娇颜值这么登对,又天天在一起,那不嗑白不嗑。什么?以后早晚分开?分开再说分开的,嗑一天是一天,同人女的一生就是倔强的一生。
任娇淡定地接受三个人的视线,又淡定地说:“季姐姐不是保护我么?住在一起才更方便吧?助理的房间在7楼,我们的房间在10楼,隔得有点儿远。”
啊……
那要是这么说得话,确实是这个意思。
季清时瞬间理解并接受了任娇的提议,连连点头。
岑数狐疑地盯着任娇看了好几眼,总觉得某人真实的意图和她嘴里说出来的不太一样,但她没有证据,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不好多说。
倩倩才不管这么多,爱什么理由就什么理由,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脑补出来的cp剧情。正主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没关系的,同人女的一生就是脑补和造谣的一生。我cp脸在江山在,只要有这一对登对的脸,还有如此好嗑的身份职业加持,那我就能脑补出她们牵手打啵为爱鼓掌。
任娇的提议顺利通过,岑数把房卡交给她们,三人乘电梯上了楼。
S团这次的行程保密性很强,酒店住的哪里没有对外泄露,前线粉丝都不知道她们的落脚地,在酒店里大家也都非常低调,尽量不引起路人的注意。
跟着任娇进了房间之后季清时就傻眼了,她原本以为的两张床压根儿不存在,这屋子里只有一张Kingsize的超大双人床,又大又软又舒服,别说睡她俩了,再多来一个人都够。
季清时拎着行李箱站在床边,表情复杂。
任娇凑过来看看她,歪着脑袋问:“怎么了?”
“我……”季清时抿抿唇,最后问:“我以为有两张床。”
“嗯?没有呀,大家都是大床房,只是豪华套房的床更大一些。”任娇眨着小猫眼,一派天真,“我想着床大一点儿两个人睡也更舒服呀。而且你跟我一起住更方便不是么?”
季清时语塞,任娇说得每一句都对,床大点儿小点儿其实还好,最关键的是自己要保护她,这不是在家里,在外面人多眼杂的,还是同一个房间更稳妥。
季清时这人好就好在特别痛快,不钻牛角尖,什么事儿她都能自己把自己给聊明白了。想明白就不纠结,心安理得该干啥干啥。
她这么不爱多想,让任娇又安心又无奈,安心的是她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眼,自己说什么她信什么,不容易被她发现自己藏着的心思。无奈的也是她这么好忽悠,以后要是遇到心术不正的人骗她感情怎么办?
也不知道她会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想到季清时以后会跟别人在一起,任娇就烦躁,她甩甩脑袋强迫自己忘掉不开心的事,还是想着下午彩排吧……
午饭是酒店提供的套餐,公司出钱给所有人订的。跟房间不一样,餐临时加几份都没问题,倒不会出现季清时没得吃的情况。
吃过午饭又休息了会儿,岑数发信息通知地下车库集合,出发去演唱会现场彩排。
在沪城用的场馆是体育馆,因为封闭的场馆体量较小,所以准备连着开两天,尽量满足所有想来看演唱会的粉丝歌迷。
封闭场馆的收音效果更好,彩排的时候就能感受到与开放式体育场的区别,管内的音响设备很先进,任娇她们吊威亚的设备也更加专业。
第一天彩排了每个人的solo舞台,时间相对充裕,晚上九点多就收工了。
季清时跟着任娇一起回房间,房间只有一个卫浴室,她让任娇先洗澡休息,毕竟她明天还有高强度的团歌彩排,今晚一定要休息好。
“洗完澡我给你看看腰上的伤,今天没吊威亚,应该比前几天恢复的好。”
任娇轻轻点头,抱着睡衣进了浴室。酒店有提供舒适的浴袍,但任娇不好当着季清时的面穿。她要是没什么别的心思,大家都是女生穿就穿了,可她清楚自己对人家揣着什么心思。她可以借一切机会在两人还在一起的时候多一些相处的机会,却不敢真正逾矩。
在面对季清时的时候,任娇是个矛盾体,一边想要更多的接触陪伴,一边又不敢真的做什么,更不敢让人察觉到她的心意。她只是借着这段保护和被保护的关系,光明正大“偷来”一些相伴的机会。
两人都洗完澡,任娇发现季清时也规规矩矩穿了带来的睡衣,想到曾经在上药时有幸窥见的漂亮腹肌,任娇略微失望。
睡觉前,季清时帮任娇看了腰上的淤青,大片的青紫色没有褪去,看着依然可怖。照例上了药然后推拿,季清时问明天吊威亚的设备会不会比排练室的好用。
“嗯,今天已经看过设备了,护腰比排练室的厚很多。”
“那就好,你这小细腰经不起折腾了。”
“……”
又是一句怪话……
任娇耳根子一红,暗骂自己思想不纯洁。
按摩结束,季清时把药膏收好,又去洗了手回来。
两人关了灯躺在床上,一张Kingsize的大床让她俩躺成了银河,中间还能再躺下俩人那种。一张空调被盖在她俩身上,因为中间这银河般的距离撑起来一大片空挡,搞得感觉风都往里灌。
但谁也没开口提这事儿,默契地就这么隔着俩人的距离睡觉。
季清时心大,睡眠质量好,作息又规律,沾枕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任娇感觉旁边人应该是睡着了,她才特别缓慢地翻了个身。酒店的窗帘很厚,夜晚没有一丝光亮,她能感觉到那人此刻就和自己睡在同一张床上,突然就从心底蔓延出一种奇异的满足和心安。
之前那几年她经常失眠,多数夜晚都睡不安稳。尤其是在天顶娱乐当练习生那两年,每天都会担心会不会像公司里一些没名气的艺人那样被盛顶哲打包送到什么人床上。
天顶娱乐表面是个娱乐公司,其实更像是盛顶哲经营的替某些大佬们拉皮条的地方。很多年轻男女都是被骗进来的,最后可能都没出道就被骗到了不知道什么人的床上。
盛顶哲认识的那些所谓商圈大佬,各个都有□□背景,荤素不忌、男女通吃。去年年底还闹出了人命,任娇同公司的一个后辈男爱豆邓巍,就这么惨死了,他的死也成了盛顶哲倒台的一个契机。
当练习生的那两年,任娇睡觉都要在枕头下面藏着刀,刀刃锋利无比,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想得不是杀了别人就是杀了自己。
她比较幸运,借着偶像市场在国内兴起的热潮,又赶上盛顶哲需要更能赚钱的艺人来带动公司的流水,她和六个姐妹被选为S团的成员正式出道,有了在娱乐圈真正存活的机会。
有些事轻易都不能想起来,每次回忆都是痛。为了接近盛顶哲搜集证据,更为了有能力保护自己和队友,任娇忍着恶心对盛顶哲笑脸讨好,陪着他演戏,虚与委蛇,甚至为了得到他的信任陪他出席过几次宴会替他撑门面。
只要想到曾经那些饭桌上,一个个脑满肠肥的家伙用那种仿佛看物件一样的猥琐眼神盯着自己,任娇就恶心地想吐。
她闭上眼轻轻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收回思绪,把注意力放在身边的季清时身上。
有她在身边,哪怕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近,任娇也觉得格外安心。季清时身上散发出干净的香气,像是带着什么魔力一样,让经常失眠的任娇很快闭上眼睛陷入梦境。
……
城堡一样精致奢华的公馆内,私人宴会进行的如火如荼,场内的宾客们或西装革履、或长裙礼服,人人手里托着酒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任娇捏着高脚杯茫然地站在会场内,她想不起自己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又是在参加什么宴会。
“盛总,真是稀客。”
“哪里哪里,尹总助给面子。”
身边传来的男声近在咫尺,任娇眼皮重重一跳,下意识往旁边退开两步,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
盛顶哲大笑着和他口中的尹总助碰杯,并伸手一把拽过任娇,对尹总助笑道:“介绍一下……”
“诶,不用!我认识!盛总公司的顶流女团有谁不认识?哈哈哈哈哈哈!”尹总助舔了舔嘴唇,从头到脚打量任娇,眼神满是猥琐的品评。
盛顶哲哪儿会看不懂尹总助的眼神?
但他不打算如他的意,任娇对他来说还是一张没有养好的牌,S团如今风头正盛,让她们踏踏实实给公司赚更多的钱才是正事。更何况,像S团队长兼主唱这样的身份,再加上任娇这张脸,她才刚刚20岁,再留几年,哪里是尹总助这种级别能碰的?
盛顶哲满眼都是野心,他手里握着这么好的牌,绝不舍得现在就打出去!他之所以喜欢带着任娇出席这种宴会,不过是把她当成了吊在驴眼前的那根胡萝卜,把人钓上来,喂给他们次一点儿的胡萝卜先打发了。
“尹总助,之前您找我,我给您物色了一个好玩儿的。”
盛顶哲松开钳制住任娇的手,挥手让她去旁边,然后拿出手机给尹总助看。
尹总助从任娇身上收回恋恋不舍的视线,看了眼盛顶哲的手机,挑眉道:“你倒是清楚我最近的喜好?”
“当然。”盛顶哲凑得离尹总助更近些:“这个男孩,还是干净的呢。我知道尹总助想的不是自己一个人玩儿,还特意帮您找了合适的人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盛总啊,我喜欢你这个人!”
任娇被盛顶哲打发到一边,看着他和尹总助凑到一起大笑,不知道是因为距离有点儿远还是什么,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她本能地感到反胃。
周围的空间快速旋转,突然整个宴会都染上了浓雾。任娇心里隐约有些认知,她扔掉手里的酒杯,转身快速往会场外跑。一边跑,一边本能地摸向自己的手包,最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场宴会是私人宴会,入场会进行安检,她没带录音笔……
眼前的雾越来越大,任娇脚下发软,感觉整个空间都开始变得颠倒。
一阵剧烈的眩晕过后,任娇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圆桌上,身边坐着的还是盛顶哲。
这又是哪一场聚会?任娇不记得了,她看不清同桌那些人的脸,只能听到他们肆无忌惮的大笑,笑声、言语之中总是离不开一些下流和猥琐的内容。
“盛总啊,你自己带着的女伴不肯割爱也就算了,那她还有六个队友呢,怎么就不能给我们这些老朋友们介绍介绍?”
“对啊!我听说她们那个团里,最小的好像还没成年吧?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种我最喜欢啦!”
“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张梦?”
“对对,反正就是最小的那个,没成年呢!嫩得看一眼都出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任娇太阳穴剧烈的疼痛,她死死攥住筷子,听不清盛顶哲是怎么回答的。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她突然抄起摆在手边昂贵的红酒瓶,用尽全力冲旁边的人砸了下去。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很早之前的在这场聚会上的时候,她最想做的就是砸烂这些人的头!可她不行,她必须隐忍,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做完。
砰——啪——!
酒瓶砸碎的瞬间,眼前场景再次变幻,她听到有人在喊她。
“……任娇娇……醒醒!是不是做噩梦了?”
任娇眼皮抖了抖,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她恐慌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眉头紧紧皱着。
屋里拉着窗帘,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光线昏暗。
眼前是季清时放大的脸,正焦急地打量着自己。
任娇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又看看屋内的环境,明白自己刚才是做了噩梦。
季清时此刻离她很近,近到两人呼吸间的气息都交缠到了一起。
任娇怔怔看着她,因噩梦而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明,发现不仅两人之间距离很近,自己似乎……好像……还是在季清时怀里的!
这个迟来的认知吓了她一跳,本能地就往旁边挪了挪,然后就察觉到Kingsize的超大床空出了一多半,自己整个人都滚到了季清时这边,还钻进人家的怀里……
任娇连连往旁边挪,满脸都是震惊和慌乱。
“我……季姐姐,我平时睡觉很老实的……这次是……”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平时睡觉确实不怎么乱动,没想到跟季清时在一张床上就会变成这样。
看这个结果,明显就是自己滚到人家那边去的……
季清时挠挠脸颊,有点儿不好意思:“不是什么大事,不用紧张。你应该是做噩梦了,我刚才听见你说梦话……”
任娇怔愣一瞬,回想起刚才的梦,原本紧张的情绪渐渐散去,整个人肉眼可见的低沉下来。
季清时观察着她的神色,轻轻蹙眉:“梦到什么了?可以和我说说?”
那些梦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任娇抿起唇,可能是梦境带来心情上的负面影响,再加上刚从噩梦中惊醒,她的唇色泛白,紧紧抿着嘴唇的样子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
沉默了片刻,任娇还是摇摇头,道:“不太记得了,梦很碎。”
她只是不想把这些说给季清时听,那些事她只是回想起来就觉得恶心,一个字都不想提起,更不愿让季清时知道她曾经深陷的不堪。
哪怕只是被盛顶哲带去各种场合当女伴充面子,哪怕她虚与委蛇取得盛顶哲的信任为了那些到手的证据,可她依然觉得无比的脏。
季清时盯着她的表情看了看,没看出更多东西,最后也不再追问,只是伸手帮她掖掖被角,柔声道:“才五点,再睡会儿吧,七点的闹钟。”
“嗯。”任娇重新闭上眼,也许是经历了一场噩梦,她现在觉得很疲惫,需要再睡一觉。
她很快睡着,季清时倒是已经到了该起床的生物钟,不过这是在外面酒店,她也不好出去晨跑,于是便靠在床头玩儿手机。
跟队里的战友们交换一下最近的情况,又联系了戚雪松询问案子进展。
戚雪松最近有点儿怪,季清时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只是过完年之后每次给她发信息她都回的很慢,有一次通电话还心不在焉的。
季清时是从特警队调过来支援的,并不清楚戚雪松她们刑警队的事,估计是遇到什么麻烦案子了吧。
关于盛顶哲的后台老板丰博集团的案子,省厅已经正式成了专案组进行秘密调查,这件事并没有公开立案,一切都在秘密展开,为的就是不让丰博集团的老狐狸提前察觉到更多。
戚队:【针对丰博集团的调查“碎冰行动”已经正式开始,我们这边初步计划三个月到半年之内收网,季副队留在任娇身边保护好她,她提供的证据很重要,将来也会成为上法庭的关键证人。】
季清时挠挠头,回复问:【还有什么别的需要我做的?】
戚雪松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
戚队:【暂时没有,如果有需要会提前联系你,关键时刻我们需要神枪手的助力。】
行吧。季清时把手机收起来,无所事事靠在床头。
屋里很安静,只有任娇沉睡中的呼吸声,季清时垂眸看躺在自己身侧的人,睡着并不会影响那人精致的容颜,反而让她又长又浓密的睫毛显得特别突出。
季清时一时兴起,动作轻缓的弯了弯身子,凑到任娇身边去数她的睫毛。
长得好看的人真是无时无刻都赏心悦目,季清时盯着任娇的睡颜看了好久,目光越来越柔和。
这么好看的小姑娘,睡着之后卸下所有的防备,蜷缩着侧躺在那,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宝宝。
季清时突然想到被派来支援的时候,戚雪松曾经跟她说过的话,任娇为专案组提供了很多证据,包括盛顶哲偷税漏税、利用旗下艺人进行钱色交易等罪证。
年前那个惨死的男爱豆,曾经闹得全网人尽皆知,也是任娇和她的伙伴一起用极端的手段向警方传递了消息,并利用舆论确保盛顶哲和他的后台无法干扰。
才不过20岁,就背负了普通人一辈子都想不到的沉重负担。
季清时每次想到都很心疼这个小姑娘,同时又很佩服她的坚毅和胆识。
“任娇娇。”季清时轻轻碰了碰任娇散落在枕头上的发丝,轻声道:“你真的不愧是黎洪前辈的女儿。”
……
正月十五,元宵节当晚,S团的演唱会沪城站准时在体育馆开唱。
现场的粉丝和歌迷无比热情,一个个手舞应援棒应和着舞台上的歌曲和舞蹈。
季清时照例充当帮忙的助理,多出她这么个人,倩倩就被岑数拉走跑腿。季清时站在舞台边上,仰头看着台上,视线精准捕捉到任娇的身影。
现在正表演的就是那首叫《飞天》的团歌,任娇练了将近十天威亚的那首。
舞台进行到高潮部分,季清时抱紧任娇的羽绒服,虽然这个舞台她已经看过很多很多遍,但今天这样正式的表演还是让她紧张。任娇为了这个舞台天天吊威亚练习,腰两侧的淤青一直没消下去,她的付出会在此刻得到验收。
在整首歌进入最后一次间奏的瞬间,原本暗色系的舞台灯光突然变幻,烈火的特效顷刻点亮舞台,浴火凤凰的巨大图腾从天而降落在整个舞台后方。
几位领舞在舞台正中央,配合着间奏的音乐翩然起舞。
两位负责和声的vocal站到舞台前的两尊矮桩上,轻灵的高音随着音乐响彻整个舞台。
就这么短暂的时间,已经有眼尖的歌迷察觉到少了两个人,大家的视线在舞台间转动,好奇接下来会有怎样的表现。
倏忽间,两道身影从火凤图腾后面窜出,现场观众发出阵阵惊呼,激动地指着空中飞出的两道火红色身影。
季清时的眼神跟随着任娇在空中飞舞的身影,心在此刻随之提起,平时排练时任娇多数都穿方便活动的运动服,今天换上演出服和那些火红色绸缎的装饰结合在一起,让这段她为之付出了很多的空中舞蹈变得整个鲜活起来。
在台下几万观众的眼中,她就是那只浴火重生,腾空飞跃在空中翩翩起舞的火凤。
季清时的目光牢牢钉在任娇身上,她突然想起上次跟同事老周说过自己不追星,对这些不是很感冒。她想如果现在老周在她身边的话,她大概会说跟上次不一样的话。
耳畔回绕着歌声的余韵,空中飞舞的凤凰倏然变成一抹火红的光,消失在灯光暗下去的舞台上。
季清时怔怔站在那,甚至短暂地忘了要去后台把羽绒服给任娇披上。待全场观众爆发比以往更加热烈的欢呼时,季清时才匆忙回过神,她转身顺着通道跑进后台,正看到任娇站在那拆卸身上的威亚。
把威亚装备放回箱子里,任娇转身正看到季清时跑过来,那人来到她身前,伸手将羽绒服披在她身上。
“冷不冷?”
任娇看见她的时候就露出了笑容,摇头道:“不冷,场馆里的空调开得很足。”
她眨眨眼,突然看到季清时眼尾好似有些不明的红晕,睫毛上还挂着可疑的水雾。
“怎么了?眼睛怎么回事?”
季清时一愣,呆愣地抬手摸了摸眼睛,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是被舞台上凤凰浴火飞天那一幕震撼到,激动的肾上腺素飙升甚至流了一滴眼泪。
这眼泪并不是悲伤,而是激动,一种人类在极致的刺激和情绪高涨下被激发出的生理泪水。
任娇脑子转的快,瞬间就自己想出了答案。她哭笑不得看着季清时,表情有点儿小得意地问:“姐姐是被我们的演出感动到哭了吗?”
季清时不好意思地撇开眼,小声哼道:“才不是。场馆里……风太大。”
任娇噗嗤笑出声:“姐姐,咱们这是封闭场馆,哪儿来的风。”
季清时脸更红了,恼羞成怒道:“你们舞台上的鼓风机!”
任娇觉得她羞恼的样子也很可爱,凑到她面前说:“那我们的演出不好看吗?你不觉得很感动吗?”
“唔……”这个季清时倒是没办法说谎,而且看到任娇这么期待的眼神,她移开视线,嘟囔道:“是。你们飞天而出的时候,全场都在惊呼,大家都很感动。”
任娇不放过她:“大家都很感动,那姐姐你呢?你有没有觉得很惊艳?”
季清时被她追问缠着不放,只能实话实说:“有啊!当然有……”
任娇很开心,伸手揽住她的胳膊。
“娇娇姐!要准备下一首了!”
听到张梦喊她,任娇才带着季清时往休息室去。
季清时看了她一眼,问:“腰疼不疼?”
任娇摇头,因她关心自己更加开心,她想说不疼,但眼珠转转又改了主意,故意可怜兮兮地说:“疼,晚上要姐姐给上药。”
季清时哪儿有她这么多心眼儿,听见她说疼,立马就跟着心疼了:“好,晚上回酒店给你上药。好在今明两天演出就结束了,之后不用再吊这个破威亚。”
听她言语中流露出的关心,任娇一颗心像是泡在蜜里。她克制地看了眼季清时,忍着没表现出更多真实情绪。
“那我先去换衣服。”
季清时接过她身上的羽绒服,在休息室门口等她。
沪城的演唱会持续两天,第二天的场次来了几个音乐圈的制作人,都是Javen带来的朋友,听说他要跟这个女团合作搞专辑,都来提前认识认识。
艺术家都清高,不分什么领域,尤其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在外人看来可能是眼高于顶了。
但谁让人家有本事呢?他们再高傲别人也得说一句人家的地位身价就摆在那,不服不行。
就是这么一帮老家伙们,愣是在平时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女团演唱会现场被吸引住了。
当然要多提一句,不是被这群青春靓丽的美少女外貌吸引,而是被她们在舞台上展现出来的热爱和生命力所吸引。
“那个solo独奏大提琴的姑娘,叫什么?”
Javen老师笑着介绍:“任娇,她们团的队长。怎么郭老,有兴趣指点一下?”
郭老捏了捏白胡子,摆手道:“指点谈不上,她看着挺有天赋的,要是感兴趣的话有机会可以合作。”
Javen有点儿奇怪:“郭老不是说不再教学生了吗?”他又不是傻子,郭老这个地位说要合作,那可不就是有兴趣指点两手吗?
Javen琢磨着任娇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结果意外地看到郭老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
“我啊,原来教过一个学生,那个孩子特别有天赋,长得也漂亮,就是身体不好,不能支撑她高强度的练习和演出……唉,后来她也没有继续在这条路上走,这一别也有二十几年了,我还是记得她那时候的样子。”郭老叹了口气:“刚才那个女娃在台上拉大提琴的样子,让我一下就想到了那个孩子……她给我的感觉很像那个孩子,但我知道肯定是我的错觉,我教那个孩子的时候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
Javen听完郭老的话,摸了摸下巴,他还是头一次听郭老提起过去教过的学生,看郭老这个表情,对那个学生很是可惜啊。
“郭老您那位学生后来怎么样了?”
郭老又叹了口气:“不知道啊,毕业之后她因为身体原因没有继续深造,后来就没了联系。”
Javen在心里记下这件事,想着以后有机会的话介绍任娇跟郭老认识,如果郭老觉得有缘就会多提点她几句,对她来说绝对是有好处的。
毕竟现在S团这几个小姑娘都是连娜手底下的人了,作为好gay蜜,Javen对连娜的事也很上心。
两天演唱会圆满结束,Javen没在小姑娘们面前露脸,他只是正好有空来沪城就带认识的朋友们来看看,没想引起关注。
晚上回酒店,季清时照常给任娇上药,明天开始不用再吊威亚,这淤青也能好得更快一点儿。
“杭市的演唱会是什么时候来着?”上完药,季清时躺回床上,偏头问身边的人。
任娇说:“四月份了。”
现在才二月,那隔得时间还挺长。
“那这两个月有什么工作?”
“商务方面不清楚,要听岑姐安排,大部分工作应该就是新专辑的筹备。”
“那就一直在滨城呆着了?”
任娇翻了个身面对着季清时,道:“应该是,除非有其他活动需要出差。”
季清时点头:“挺好,有大把时间休息。”她伸手替任娇把被子掖好,说:“睡觉吧,演出总算结束,该好好休息了。”
这人在自己身边像是有什么特殊的魔力,任娇听见她温柔的声音就觉得安心,疲倦感也越来越强烈。
“嗯。晚安姐姐。”
季清时轻轻拍拍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晚安。”
一夜好眠,第二天就连季清时都破天荒多睡了会儿。不过她醒得还是比任娇早,怕吵醒她就躺在床上看手机,回复队里和专案组的消息。
任娇这一觉睡得很长,快十点了才醒,下午就要退房回滨城,她又赖了会儿床就起来收拾行李。
在手包里翻证件的时候,不小心把包里一条红绳勾了出来,任娇看见红绳愣了一瞬,这是一条被红绳拴住的护身符。
季清时帮她把护身符捡起来,道:“这是哪家寺庙求的?”
任娇怔怔看了护身符几眼,而后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季清时:“姐姐,等回去之后有空的话,我想去看守所看一个人,不知道方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