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金玉难养【完结】>第47章

  一旁的烛火被风吹得晃动。

  太子扬声道:“顶着这副随时会死的身子,何必折腾?民心随风倒戈,那些无知百姓,未必会记得你的恩情,不如就永远留在西帐营,做你的镇边将军,本宫绝不会亏待你。”

  赫连洲的神色微起波澜,但他没有表露出来,朝太子行了礼,便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太子的眸色愈发阴寒。

  从皇庭回到都城的路上,赫连洲忽然想起什么,拽动缰绳,转而奔去城西街市。

  街市人来人往,赫连洲一路直奔木匠坊,他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什么鲁班锁、陶响球、木陀螺……杂七杂八的玩意儿,买了一堆,回到府中时,全交给萧总管,叮嘱道:“只说是你买的,让他解解闷。”

  萧总管疑惑:“为什么要说是老奴买的?若小殿下知道是王爷买的,肯定很高兴。”

  赫连洲却不答,只说:“按我说的做。”

  ·

  很快,渡马洲贪墨案被太子在朝堂上提起,枢密院侍卫司、刑部、都察院“三法司”同审此案。耗费半月,将涉案的七十五名官员革职审查,其中主动自首的三十二名官吏轻判减罚,流放渡马洲宣抚使和都统,共缴获十年贪墨赃款五万七千多两,捐出家私不计其数。

  另外,朝廷拨款放粮,在渡马洲南边一带的草场设置安民点,灾民尽数转移。

  紧闭了三个月的都城大门终于开启。

  都城外,再没有遍地哀嚎。

  赫连洲此刻不便出面,谢绝了一切宴请朝会,称病居于府中。

  这可把林羡玉开心坏了,赫连洲终于能留在家里陪他玩了,他让萧总管在槐树下放了一只庭院石桌,每天一醒就拖着赫连洲过来玩。

  赫连洲坐在桌边看军中文书,他就窝在一旁的躺椅里玩鲁班锁,阿南蹲在地上逗兔子。

  他很是聪明,不一会儿就把鲁班锁解开了,得意洋洋地举到赫连洲面前,赫连洲挑了下眉,没想到他能解开。林羡玉朝他哼了哼,骄傲道:“你不会以为我很笨吧?我可聪明了,我十岁的时候就能一个人把九连环解开。”

  赫连洲嗤笑一声,林羡玉凑到他面前,“你笑什么笑,你肯定不会玩,我教你!”

  “不学。”赫连洲继续看公文。

  林羡玉便抱着他的胳膊缠他,撒娇道:“你学一学嘛,学一学嘛,很好玩的。”

  赫连洲被他缠得头疼,只好放下公文,低头去看他一步步解开鲁班锁。

  乌力罕被派去安民点监工了,这几日不在家,林羡玉便换回了男子衣裳,是他在祁国时常穿的,一身湖水蓝的右衽袍衫,看着格外清爽,腰间系了一串宝蓝色的珠子,头发半绾着,一低头,就披散在赫连洲的胳膊上。

  他穿女袍时娇俏,穿男袍时清秀。

  赫连洲竟比不出哪种更好看些。

  他无暇比较,只觉得林羡玉靠得太近,但林羡玉浑然不觉,为了让赫连洲看到他高超的解锁技术,他还越靠越近,赫连洲都快感受到他的呼吸了,鼻间也尽是他身上的香味。只能轻咳一声,林羡玉方回过神,他根本不怕赫连洲的神色,质问道:“刚刚那一步,你有没有看呀?”

  赫连洲说:“看到了。”

  林羡玉便把完好的鲁班锁塞进赫连洲手里,“那你解一遍。”

  赫连洲刚刚的目光全在林羡玉的头发上,此刻怎么也想不起来第一步是怎么做的,僵硬了一会儿,便把鲁班锁扔回到林羡玉怀里。

  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意思。

  林羡玉终于抓住机会大肆嘲笑赫连洲,他趴在赫连洲面前,凑到他脸前,笑嘻嘻地说:“真笨真笨,赫连洲真笨呀!”

  他还把跳到他腿边的明月抱起来,举到赫连洲面前,拿腔拿调地说:“明月,你看他好笨呀!怎么会有连鲁班锁都不会玩的人呢?”

  他用小兔爪子挠了挠赫连洲的手背。

  赫连洲懒得搭理他,继续看文书。

  林羡玉笑得累了,准备坐回到躺椅里,结果坐了空,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嗷”地叫了一声,赫连洲立即倾身过去,问他:“摔疼了?”

  林羡玉嘴角往下撇,可怜巴巴地说:“屁股摔坏了。”

  “坏了就坏了。”

  林羡玉朝他伸手,“抱。”

  赫连洲发现林羡玉的娇气是与日俱增的,而且他十分善于顺杆爬,只要赫连洲妥协一分,他就会立即卖十分的娇,赫连洲难以想象,林羡玉在自己家时是怎样的光景。

  他要赫连洲抱他去躺椅上,赫连洲拒绝。

  林羡玉又撒娇,赫连洲还是拒绝。

  最后林羡玉朝他的靴子上踢了一脚,气鼓鼓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扭头就去找阿南玩了。

  赫连洲瞥了他一眼,忍着笑继续看文书。

  快到正午时,桑荣过来给赫连洲送了一小袋籼粟。

  赫连洲疑惑:“这是什么?”

  桑荣回答道:“王爷,这是纥合乡的乡民送您的,朝廷发了口粮,乡民们每个人凑了一点,凑成这一小袋,他们托我转告您,纥合乡的世世代代都将记得您的恩德。”

  赫连洲略有动容,接过布袋,说:“你们有心了,安民点进展如何?”

  “帐子已经全搭起来了,家家户户也开始生火做饭,日子终于熬过去了。”

  赫连洲点了点头,终于放心。

  林羡玉和阿南相视一笑,小声说:“那真是太好了。”

  桑荣离开后,林羡玉又凑过来,把手伸进布袋里,摸了摸籼粟,他从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