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走在街上还算比较瞩目,毕竟已经到了冬天,天气也冷了下来,像弥穿着得如此清凉的倒是少见,而且那直垂到腰际如墨般的长直发在这异国的街头更是稀有。

  毫不遮拦的直白目光生生将弥外放的思绪拉了回来,各项感知都十分敏锐的弥立刻打开了上帝视角。现在所处的道路只是较窄的分支道路,连车辆都很少,周围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建筑,是算比较冷清的街道,这也是弥到这里来散步的原因。

  原本准备拐弯跑路的脚步回归了原来的步调,弥从上帝视角里看着快速靠近的人。

  “弥”抓住左肩的一个拉扯因为太用力而拽下了左肩的衣物,露出了雪白的肩膀,弥急忙拉住自己的衣服避免被拉得更开,顺着抓住她的力道转过身看向来人,轮廓分明的脸庞,黑发剪得非常短,压倒性的身高直接挡住了身后的太阳。

  故作严肃的板起了脸,眼里的笑意和狡黠却十分清楚的浮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再不放手我可要叫非礼了?!”

  眼里的惊讶和不敢置信慢慢的代换成了其他复杂的东西,他慢半拍的松开抓着弥衣服的手,看弥又眯眼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嘴畔的笑意衬着粉嫩的脸颊,粲然生晕“早上好,阿武,最近还好吗?”

  是她!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迪诺君和罗马里奥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弥一直安静的看着窗外。

  纲吉抬起手腕再次注意了一下时间,转过头去就看见弥望着窗外某一点发呆的样子,眸若远山黛色,叫人捉摸不清却是一片宁静所在。

  “姐姐。”磨挲着迪诺为他送来的指环,虽不及大空指环顺手,可是不管是实用性还是炎压的承受性能都是十分出色的了“不到迫不得已,姐姐一会不要出手好吗?”

  弥还是静默着。

  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要问,比如为什么特意选在这个时间,那个高仿君也能有着同样的血液能够点燃大空指环,大家自然会先入为主的相信那个人而对纲吉抱有怀疑。就算纲吉同样有着大空火焰可是指环还在那个人手上。弥在这里的话还能帮上些忙,可现在纲吉竟然叫她最好不要出手?

  弥当然也知道对方不会想不到这些问题,他早就已经不是孩子了。

  只是有些无法理解,又恼愤于对方看出了她的不理解却还是不打算告诉她。

  于是弥沉默着,没有应下。

  “姐姐。”他又叫了她一声,声音有些无奈,眼睫微垂的模样内敛又优雅“我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姐姐答应我好吗?”

  他有自己的想法……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弥转眸看去,棕发的青年正对她笑着,无奈的笑意还有着几分寂寥,那样看上去有些寂寞的笑容实在杀伤力巨大,弥转瞬就想起了离自己离开的时间也只剩几个小时了。

  是在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吗?

  弥不得不承认如今她已经看不出纲吉的心思了,对方的成长已经不在她所预见的范围内了,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有些倦怠。

  对了,她还有好多没有说的话。

  突然想起藏了满肚子却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话,等会纲吉的夺回战役开始后她还有机会把那些话都说完吗?

  长发乖顺的逶迤在身前,散落在座椅上,弥将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的黑色斗篷拉了拉,戴上了有些深的兜帽,只看得到小巧白皙的下巴。

  黑与白的对比如此强烈,却又如此契合。

  “纲”淡淡胶着着被局限起的视线,弥看着自己葱白纤细的手指“这个世界的我已经死了。”

  “对,我死了。”尽管低着头,弥的背也仍旧挺得直直的,一开始的迟疑后,弥的声音变得沉静清晰“我已经不存在于这世上,不管死去的理由是什么,因何至此,我都已经死去了,关于我的一切都应该尘埃落定。”

  所以请不要再试图‘复活’我的‘存在’。

  “就算消失了我,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不会有什么改变,大家也还是要活着,还是要接着走下去。往事可以用来追忆,却不能绊住脚步。”

  弥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话何其可笑,这种道理谁都明白,又有几人看得开?

  “尘归尘,土归土。”弥捏着自己的斗篷,她其实是自私的,在得知自己死去之后还能被那么多人记住,还能影响到他们时,她是有些窃喜的,她想至少她还在这世界上有过曾经来过的痕迹。可是这份痕迹,不应该用他人的悲伤沉痛来加以辅助。

  “因为用整个青春做了代价,所以记忆更加的深刻鲜明又无法舍去,浓厚又偏执的感情不是不好,只是在这种情况下,‘适合’也许也能变成爱情,而且‘适合’也许会让人更轻松一些”弥尽量的委婉着,小心翼翼的想要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纲吉,比起已经死去的她,还有其他更好更适合的女孩子。

  他不应该眼里只能看到她。

  这样叫她怎么放心?

  弥不敢转过头去看纲吉的样子,她有些害怕又看到对方或苦涩或沉痛的笑意,心里却因为这个猜测而沉闷不已。

  “对不起。”弥觉得自己是亏欠着对方的,从开始到结局都是“好像,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纲小时候有点内向又有些自卑,会被其他的孩子欺负,所以我刚开始发觉的时候,只是以为纲对我有些依赖而已,我以为纲长大一点,遇到其他可爱的女孩子就不会这样了。”

  那双小心翼翼的眼睛,青涩温暖的嘴角弧度,明亮鲜丽得如夏日盛开的花。

  “可是等纲再长大一点,纲似乎变得更固执了,明明自己也知道结果却还是这么执着。我却碍于不想我们的关系有什么嫌隙而视而不见,不想挑明一切结果却变得更糟糕了。”

  慢慢变得坚定起来的目光,即使与她视线相触也不再会羞涩急迫的扭过头,而是对她浅淡的笑,眼睛却灿烂得像抓住了黎明的光。

  “我终于意识到以前的方式可能都错了,但等我直面的去拒绝的时候,好像都已经来不及了。”

  那种眼神平静得有些悲凉,是无论她怎么说都不会再被动摇心意的平和。

  飞蛾扑火般的执着。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逃避的话,就一开始就掐灭你心里长出来的小心思,那我们现在,会不会又是一个样子?”

  她还是姐姐,他是她弟弟,他们亲密却仍限于姐弟,未来渐行渐远交集越来越少,但仍会笑着祝愿彼此的人生,仅仅只是姐弟。

  “不可能。”身边一直沉默着的人终于开了口,他强硬的抬起弥的下巴让弥抬起头“没有这种如果。”

  被迫抬起的视线撞进了那一双隐忍着怒气的双眼,只是这样被盯视着弥就有一种快被拆吃入腹的压迫感。“我做不到看着姐姐你在别人怀里笑,也做不到让你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只要一想想你以后会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结婚生子一起度过余生,我就恨不得让所有可疑的家伙全部赶到姐姐的视线范围外。”

  纲吉把弥按在车窗上,坚硬的玻璃和牢牢按着肩膀的手,对方变得如纸片般脆弱又空洞的眼眸,一切都让弥有些喘不过气“囚禁也好,折磨也好,有时候真的好想就这样把姐姐关在只有我能触碰到的地方,谁都看不见谁都不知道,只有我和姐姐的地方。”

  “你知道我有多努力才接受你不久就要离开的事实吗?我有多努力才决定把你让给曾经的我。”他似乎在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一点,可是还是失败了,那目光似乎要透过她的眼望进她的心底,带着一抹偏执的探寻。“就为了我和姐姐你可能会改变的未来。”

  抓着她肩膀的手时紧时松,纲吉也微微低下头想要自己镇定一点,回到之前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