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纸知道,弥不会和她站到同一战线,甚至做不到远离那家人。

  并不是了不了解的问题,而是她确实是隐约感受到了弥的想法。

  “不,安纸,你听我说,这并不一定是……”“这周边,从并盛为圆心辐射开来,远到东京,所有的黑手党据点全部都被彭格列占领了”安纸打断了弥的话,任凭雨水打湿了全身也没去捡起雨伞“是因为他们的Boss在这里?所以连本地的日本黑道也退避三舍了”安纸发出一声嗤笑“谁管他们是不是杀了爸妈的人呢,难道你以为黑手党会是好人吗?就算现在还是没碰过血腥的人,那以后呢?真的可能一直独善其身吗?反正都是要成为恶贯满盈的家伙,反正都是些罪恶之人,是黑手党的都该去死!”

  弥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愣怔的看着激动起来的安纸,无话可说的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安纸自始至终都是承认了她是她的姐姐的,不然也不会跟她说这些。可是也是自始至终,她都在逃避要不要原谅她的问题。

  弥有时候真想讽刺一下这样的自己,即使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可以在难过内疚的同时去清晰的思考对方的动向意图。

  安纸也是因为找不到杀死爸妈的人,才会恼怒的去破坏彭格列的据点吧,或许也有她的缘故。

  久久无言,只剩下仍在下着的瓢泼大雨,弥只觉得这雨水太过于冰凉,让她不由得整个身心都冷了下来,冷得她只想瑟瑟发抖,嚎啕大哭。

  她的妹妹不肯原谅她。

  余光扫见捡起眼镜的安纸,她划拉着额前的刘海遮住眼睛,然后捡起了雨伞,并没有撑起,而是收好了似乎就想要这么离开“安纸”弥控制不住的叫了一声安纸的名字,看对方抬眼看向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弥敛目垂眉,微微低下头,泪水早就和雨水混在了一起,她想应该没人看得出来她哭了,却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又红又肿,看起来十分可怜。

  “你想让我原谅你是吗?”安纸并没有离开,几步走到她面前,浑身湿透的两个人相对而立“可以的啊”她的话让弥抬起头,虽有惊喜,可弥总觉得不是那么容易。

  “那么姐姐,你愿意陪我一起去死吗?”安纸对着她笑,甜美可人一如儿时模样“你愿意吗?陪我一起去见爸爸和妈妈?”

  弥呆若木鸡。

  安纸微微侧了侧头,笑容里是果然如此的自嘲,她推开几步,就这么笑着转身离开。

  弥呆立良久,双脚无力的往后倒坐在地,前所未有的彷徨无助让她终于忍不住往后仰倒在地捂着脸哭泣起来。

  砸在手臂和脸上的水珠被阻隔,一瞬间以为安纸回来了的弥急忙看过去,却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

  红发的少年站在她身边,举着伞为她挡着风雨,有些焦急的说着什么,话语全部都湮灭在风雨声中。

  是了,这条路是对方回家的路。

  已经不想思考其他什么,弥再次用手臂遮着脸,只想把心里的压抑无措全部都发泄出来一样哭得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两姐妹其实长的很像,因为是双胞胎

  可是白纸她一直都是厚刘海加厚厚的眼镜,几乎遮住了上半张脸,只留下有些圆润的下巴,小衣记得自己是这样描写的,再加上普通的穿着和总是低着头阴沉的表现,所以没有人接近也没人察觉她的真实样貌

  还有炎真少年没有听到两姐妹的话,雨太大是其一,中文他也听不懂是其二。

  、第七十八章

  “弥”清冽的女声响起,弥转头看向房门,艾黛儿站在那里,手里拿着衣物“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吧”对方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明明看起来是冷淡又帅气的御姐,可是却也有这么诱人的一面,如果让那些崇拜着肃清委员长的女生看到的话,一定又会嗷嗷嗷的尖叫起来吧。

  “谢谢”弥将擦头发的浴巾搭在肩上,接过了衣服,直到对方转身出了门,弥才看着自己脚下的水迹慢慢脱下湿衣服。

  她在雨中哭得人事不知,倒是难为了炎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又不能看对方一直淋雨,只有给她打起了伞自己却被淋湿了。

  雨一直都没停,所以在弥发泄般的哭哑了声音,像是把泪水都流完了抽噎着停下之后,他们决定先到比较近的炎真他们住的民宿等雨停。

  弥脱下*的衣物,把自己擦干净,然后才换上衬衣。

  说起来这个民宿离并高并不近,为什么炎真他们还住在这里呢?

  弥一边给自己扣上纽扣,一边思考着这些漫无边际的事。

  住在这里的大家好像还都是学生,是……没有什么收入的吧。弥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再联合起冷清的废弃工厂边这家比较便宜的民宿,在想想学区那边住宅的房价,弥突然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

  炎真还有他的同伴们生活在这里,也许在经济方面有些问题,不过至少大家是非常开心的在一起的吧。浴室里的镜子清晰的映出了她的脸,苍白的、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就是受了欺负十分可怜的样子,弥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竟突然有种看到同样苍白脆弱的安纸的即视感。

  炎真还有他的同伴。安纸呢?安纸这么多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隐姓埋名,吃穿用度是不是毫无着落?孤身一人的她有没有被欺负?小时候性子那么天真活泼的她怎么会变成现在阴沉冷漠的样子……

  弥将手捂在心脏的位置,想要止住那种满是酸涩的绞痛感,她想,她并不是不能理解安纸的怨恨。

  颈上的血茄还有些隐疼,白天的事件从脑海里一晃而过,弥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努力的不去回想。

  衬衫有些大,除了胸部能完全撑满,腰部周围都是中空的,弥拿起看款式很像是并中校裙的裙子换上,拨了拨自己半干的长发,才慢慢走出去。

  客厅里的大家正说着什么话,嘻嘻哈哈的气氛很融洽,看到她出来才停下。

  自代理战结束之后就没来过这里了,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她一个女生来这里总觉得不太好。之前房间里因为战斗而毁坏的地方都已经看不出半点痕迹了,也是,已经过了差不多两年了。

  弥有些拘谨的拿着自己的湿衣服,抿着嘴露出一个笑容。

  “那个,打扰了”虽然很早就已经相识,不过确实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交谈过了,神经绷紧了一天弥也真的从容不起来,显得有些疲惫又拘束的说着。

  “没关系的,弥”炎真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已经换好了衣服,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手机“需要给纲君打电话说一下吗?已经快要天黑了”

  听炎真这么说,弥才注意到头顶的灯已经打开,窗外的天色也沉了下来。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炎真的目光在触及她身上的衬衫之后有些讶异“不是说希特比酱的校服已经被她全部改了吗?”

  看尺寸就知道不是艾黛儿的,可是总觉得有些眼熟。

  艾黛儿也看向了弥“嗯,那件校裙因为落在床底所以逃过了一劫”艾黛儿的视线上移落在了有些松松垮垮的衬衣上“至于衬衣,那是你初三时候的校服”艾黛儿淡定的看向炎真。

  “炎真,她穿着比你穿着好看!”青叶红叶坐在一边中肯的评价。

  弥有些窘迫的微红着脸,原本就不怎么平静的心情竟因为这如被错杂繁复的暧昧红线所缠绕的感觉更加浮躁了起来,她今天、真的是很累了“雨应该停了”她弯起嘴角这么说,无力半敛的红红双眼让清浅的笑容看起来虚弱又疲惫不堪“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家了”

  “炎真,今天的事谢谢你,还有希特比酱,谢谢你的裙子,我明天会洗好归还的”弥看向一直倒立在厨房门边闭目打坐,可看起来就像是在发呆的希特比,弯腰鞠了个躬,然后又朝众人弯腰道“今天如果给大家带来困扰的话我十分抱歉”

  “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吧”炎真这么跟她说,像是有些担心。

  “不用了”弥笑着摇摇头,然后走向房门“回家而已,我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