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人头回来又顺便带了一份情报资料的安纸站在弥的身后没有说话。

  会议室里的人也似乎是注意到了门外的说话声,狱寺隼人打开了门“……”打开门刚好看到泽田家光的狱寺隼人像是要说什么,唇部刚刚动作却在看到弥之后迅速地停了下来。

  弥忽然感觉有些不安。

  她迅速地透过狱寺隼人打开的门缝扫了一眼宽阔的会议室,绝大部分时间各个守护者都在海外的势力镇守少有回来,就连上次她和纲吉的婚礼也不是所有都在。可弥这次不仅看见了常驻基地的山本武,还有库洛姆,屉川了平,蓝波,甚至还有很久没见过的,小小的婴儿没有再穿着他那身小西装,反而穿着一件样式奇怪的连体衣,样子看起来还有些虚弱。

  她扫了会议室一圈,却没有看见纲吉。

  弥想起了回来前的那通电话,她想起来纲吉跟她说了很多话,还说了他爱她。弥按着眉心,感觉头越来越痛。现在想想那么多细微的疑点,她当时却一点没有注意,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出来,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好久不见了,弥。”出声的是坐在高脚凳上的,他勾起一个弥很熟悉的客套性笑容,脸色有些苍白。

  弥放下手“好久不见。”她扯出一个笑容来“阿纲不在这里吗?”

  没有人回答她。

  偌大的会议室就这么随着她的问话安静下来,长久的寂静后,弥转头看了一眼泽田家光,又移回目光扫视会议室里众人的脸色。她动了动嘴唇,竭力维系冷静“阿纲呢?”她轻柔地问,黑眸却咄咄逼人。

  “……”弥微微仰起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同时将右手往后伸。

  身后的安纸默契而利落地将手里的文件袋递到她的手中,弥呲啦一声撕开密封的文件袋,取出里面的情报,脸上的笑容彻底冷凝下来。

  纲吉确实没有去那个和谈。

  但白兰在他拒绝后攻占了彭格利在意大利东南一个靠海的基地,并以基地差不多两千的工作人员来威胁纲吉谈判,纲吉无法无动于衷,他去了。谈判还没开始就生变,最后演变成一场武力冲突,白兰的六吊花折损了两个,纲吉最后为了掩护狱寺隼人安全离开而被生擒。

  白兰发出了通函,要彭格利指环,来换彭格利十代目。

  “昨天出的事,现在有结论了吗?”弥觉得自己脑袋疼得厉害,一抽一抽地跟着心跳的频率狠狠撞击她的理智。弥觉得自己应该会非常愤怒,说不定会歇斯底里,然而她说话的声音还是冷静而理智,那些暴怒的情绪全部压在她黑沉的眼睛里,让每一个人都望而生畏。

  沉默地盯了弥一会儿,黝黑的眼睛看不出心绪“昨晚去劫了一次,失败了,守卫应该更多了。”他说着,从将一个绘着彭格利家族徽章的黑盒子掏出来放在了桌上,弥注意到其他守护者手上的彭格利指环都摘了下来。

  “所以,现在打算让狱寺去。”

  弥的表情冷淡,即使头疼欲裂也保持着镇定的神态,直视着“有把握一定能救出阿纲?”

  弥走进会议室,双手微微撑着长桌看向“如果没有把握,那就让我去。”她平静地如斯说。

  “小弥。”泽田家光叫了弥一声,声音带着些不赞同。

  黝黑的眼睛平淡地看着泽田家光一眼,然后移回眼睛重新看向弥“弥有把握?”

  明白已有几分妥协,弥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同时回头看了泽田家光一眼“请不要阻止我,爸爸。”她表情平静,语气坚决,隐隐带出几分不可动摇。

  会议室又静了一段时间从高脚凳上起身,跳到桌子上,脚微微一动就把放在桌上的指环盒子踢到弥身前“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击败中国那些盘根错节的地下黑帮的。”他笑了笑,继续说道“让山本和狱寺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弥拿起桌上的盒子,反手递给身后的安纸。

  没有露出质疑的神色,只是歪歪头“你确定吗?”

  “去的人不需要有战斗力。”弥退了两步,不再看其他人,转身往后离开“晚饭之前阿纲会平安回来。”

  弥的头还在痛,眼角的疲倦却已慢慢褪下。她表情冰冷,眼里的暴怒几乎满溢而出。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手指轻敲着发出求职信,弥就从笔记本电脑前站了起来。装着彭格列指环的小盒子就放在她手边,被她随手放进口袋里。镜子里的女人盘起了长发,时差混乱和未能休息好的黑眼圈被掩盖在脂粉之下,弥推开椅子扫了一眼桌上的街道规划图。

  “都准备好了吗?”弥出声,未回头就往后伸出手,安纸平静地将手上准备好的又一个彭格列指环盒子递到弥的手上。

  “拜帖已经在两个小时前发出去了。”安纸轻声回答。

  在这种时候,弥还能有条不絮地想到先发拜帖,耐下性子做准备工作,已经完全比安纸预料的好太多。

  “发信号调齐白帮留下来的人手,除非我控制不住情况否则不要让已经潜入的人有所动作。”弥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指,然后把自己的婚戒取了下来放置在桌上,转而戴上另一枚其貌不扬的指环“在我进门后十分钟,要抓紧时间。”

  弥转而欲走出卧室门,却忽然被安纸拉住了手腕“姐姐。”这次不能跟随她一起去的女人还在迟疑,她听见安纸晦涩难安地开口“你真的有把握吗?”

  “照我安排的做,我就有。”弥伸手摸了摸安纸的短发,放柔声音,目光缱绻“好安纸,等我回来。”

  弥没时间再停留,握上了卧室门的把手。她忽而深吸了一口气,仰起脸勾出一个风轻云淡的浅笑来,她黑眸深重,却刹那间全换上了一副捉摸不清的平静来。弥打开门,大步朝门外走去。

  中庭里早有车队严阵以待,看到弥下楼都恭敬地弯腰鞠躬,沉声叫道“夫人。”

  弥神色未变地走过去,却见自己的车门前早已站了一个人。

  穿着黑西装的青年凝重地站在黑色轿车前,蓝色的眼睛一派认真地看着她“夫人,请让我跟您一起去。”记得以往虽然见过的次数不多,可对方都带着温和的笑容,这么认真地说出这样请求意味的话还是第一次,弥表情平淡地看着眼前的巴吉尔。

  弥思忖一会儿,轻声问“是爸爸的意思吗?”

  “是在下请求的。”巴吉尔站得笔直,茶褐色的发微微遮住右眼“家光大人说,如果您同意,我就可以和您一起去。”

  似乎是看弥平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丝毫被触动的意思,巴吉尔抿了抿唇,蓝眸坚韧地直视着弥“……我非常担心泽田阁下,拜托您。”

  他用的是泽田阁下,而不是十代目。

  弥的脸色缓了一缓,看了看自己戴在指间的指环“上车吧。”她这么轻声说,绕过巴吉尔打开了车门。

  扫了眼驾驶座的位置,发现并不是不熟悉的面孔,弥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指环盒子,又打开看了一眼确认是真品,随即递给了坐在她身边的巴吉尔“巴吉尔,这个你拿着。”弥扫了一眼巴吉尔的耳廓,在遮过耳际的茶褐色发的遮掩下,看不出是不是戴了某种监听设备。

  “听好了,巴吉尔,你的作用是在当阿纲不肯离开的时候,把他拖回去,安纸会接应你。”弥语气平淡地说着,转了转手上的指环“啊,安纸就是今天跟在我身后的那个女孩。”

  巴吉尔显然愣了一下,接过指环盒子,有些疑惑“泽田阁下怎么会不肯离开?”

  “别多问,也别多说。”弥看了看包里的另一个指环盒子“听我的就是了。”

  弥看了看手腕上第一次戴的女士手表,闭上了眼睛靠在了后座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