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觉得感动吗?”沉默半晌,纲吉忽然生硬地开口,见弥做出困惑的神情,他继续说“他冒着风雨给你找手链。”

  果然还是因为后桌君。

  “阿纲是什么意思?”弥尽量将语气放得轻柔。

  “因为,弥一开始跟我交往……也是因为‘被感动了’这样吧。”听弥反问,纲吉情绪起伏有些大的继续说,只是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抬头看到弥缓了嘴角的笑容,有些慌乱却又不肯先低头的抿紧了唇。

  “所以呢?”弥咬了咬下唇,明知故问。

  她觉得自己的感情正在被质疑,凭白地就从心里抽走了一块地方,这种感觉让脾气甚好的弥也有些恼火起来。

  两个人都死倔着没有先说话,倒是店铺里又像来了躲雨的客人,轻微的谈话声传到这边来。

  弥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对峙’,转头走进女卫生间,她步子太快,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只是她身上的水迹没弄干净,湿漉漉的学生鞋接触干燥的瓷砖地面,没走几步就就一下滑倒在卫生间的瓷地砖上,身体摔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纲吉还站在外面的镜子前面,他下意识伸出想挽留弥的手还僵在半空,就听见女卫生间里传来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熟悉的痛呼。

  “弥?”纲吉担心地快步走到女卫生间前确认,门被弥推开后并没有关上,所以他很快就看见了跌倒在地上的弥,她还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捂着脑袋,缩着肩膀一动不动。

  “你还好吗?”纲吉为难地看了一眼门上女卫生间的标示,踌躇了几秒还是不放心地跑了进去“是摔倒了吗?摔到头了吗?痛不痛?”

  一连好几个问题抛出来,倒叫被磕到了脑袋的弥回答不及了。

  “你怎么进来了。”弥看着纲吉挪开她的手,心疼地揉着她被撞红的额头“想被当成变态吗?”

  说话间,一阵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忽然从外面响起来,正在快速的靠近。

  刚扶起弥的纲吉猝不及防地看着门口,高跟鞋的声音已经越加靠近了,现在跑出去估计就要落实弥刚才戏言所称的变态称号了。方寸间,弥立刻推着纲吉走进了女厕所的隔间,快速关上了隔间门,高跟鞋的落响随即响在了厕所内部。

  突然被推进厕所隔间的纲吉一时间松了一口气,又猛然察觉自己正呆在什么地方而满脸燥红起来,他措手不及地看着靠在隔间门上的弥,被弥回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真是尴尬死了。

  听着那双高跟鞋进了隔壁的隔间,办完事之后慢悠悠地走出了女卫生间,很久不曾这么慌张的纲吉整张脸都被涨得通红。

  “还记得上次地震时,我给你打的那通电话吗?”弥靠着身后的隔间门,忽然对纲吉说。

  “?”纲吉已经满脑子空白,此刻一时半会更是想不起弥到底说过什么,手忙脚乱的低声说“弥,我们出去说吧。”

  “不。”出乎意料的,弥非常干脆的拒绝了纲吉的建议,坚定的回答“就在这儿。”

  “……”纲吉手足无措的站在坐便器前,和弥的距离近得往前倾就可以拥抱。他示弱地看着弥的眼睛,弥却不为所动地回视他,这么眼神交流了一会,他似乎意识到了弥的坚持,迫不得已地叹了一口气“弥想说什么?”

  “记得我上次说的话吗?”弥平静地和纲吉对视“‘明明只想证明自己很爱对方,说出来的却全是伤人的话’,因为互相在意,所以才会重视和对方有所关联的一切,结果却变成了互相伤害。”

  “有些东西不提迟早会变成心里的刺,我不想这样。”

  “你刚刚说的话,我很难过。”弥抿着唇看着纲吉的眼睛“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听弥又提起了刚刚引发矛盾的问题,有意淡化刚刚所发生的事的纲吉一默,确实如弥所说的那样,现在要真含含糊糊的带过了之前的问题,那这件事确实会变成他心里的刺。

  “抱歉……我不想让你难过的。”纲吉伸手抓住了弥的双肩,那双深棕色的眼眸深深看着弥“我不该那么说……对不起。”

  弥没有说话,似是还在等纲吉说完。

  看弥显然不打算放过他,非要刨根究底的模样,纲吉难堪地笑了笑“我只是很不安。”

  “一开始的时候,弥就和那个人的关系最好。你们在某种程度上很像,班里的同学谁也不接触不理会,却偏偏对彼此并不排斥,反而有种默契存在。”纲吉苦笑着“那个时候,班里的同学就觉得你们大概会在一起吧,我那个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在一起之后,我也对那个人觉得不安,如果没有和弥生死相依的那半年,我想我在你心里比不过他。”纲吉缓缓放开了抓着弥肩膀的手“太在意了,甚至太嫉妒了,所以后来才会慌乱的逼问了弥的心意,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那个时候,我觉得真是太好了,你也是喜欢我的。”

  “可有时候还是会觉得不放心,如果那半年和弥在一起的人不是我,如果保护了弥的人不是我的话,现在弥所喜欢的人,是不是也就不是我了呢?”那种酸涩的心情在心里蔓延的感情,难过得像是连内脏都被腐蚀了“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忍不住焦躁起来。”

  “哪里有那种如果,这是早就已经发生了的事啊笨蛋。”弥低声说着,怒其不争地瞪了纲吉一眼。

  纲吉挠着后脑,无奈地笑着“抱歉。”

  “抱歉没用,我已经生气了。”弥语气*的回答“就为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如果来怀疑我的感情,我现在很生气,泽田纲吉。”

  “诶?!”纲吉呆愣地看着弥,像没想到向来温柔宽容的弥会真的生气,他抓住弥的手,笨拙地安慰着“你……你别生气,我不会这样了,弥你别生气。”

  弥偏过头去,一副我不听解释的冷硬表情。

  纲吉连声的试图讲和,哄了好一会,弥才扭过脑袋来“以后再这样怎么办?”

  “不会了,我保证。”纲吉立刻端正好态度这样保证道,随即诚恳地又说“我错了。”

  弥的表情放软了一些,她伸手抓住纲吉的领带往下扯,直到纲吉被动地微微弯腰凑近弥的脸,才被推在了关着的坐便器上“我不知道你会这么不安。”他听见弥低声这么说,坐在了他的腿上。

  “所以我也该说一声抱歉。”她双手搂住纲吉的脖颈,声音低媚得犹如甜蜜的焦糖“这算是补偿。”

  随后而来的吻淹没了一切感知。

  、第六十九章

  弥是二十分钟前到的。

  那个时候,穿着玩偶装散发气球和传单的人还没到,周围也有一些亲密的情侣。花坛边的月季开得漂亮,绯红的花瓣层层叠叠的展开。弥百无聊赖的看着,计算着过了多长时间。她站在公园的花坛边上,等纲吉来。

  穿着玩偶装散发气球和传单的人已经发完了手里最后一只气球,给了一个穿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那女孩发现了弥在看着她,转过头来对弥羞涩的一笑,牵着气球线跑开了。

  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弥拿起手机,犹豫再三,还是发了个短信。

  ‘阿纲,还没到吗?’

  风变大了些,吹动弥的长裙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脚上的小高跟让持续站立的弥有些不舒服,她看了看远处的长椅,还是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花坛外围的瓷砖后坐在了那里。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纲吉还没有回她的短信。

  公园里的人不少,却也并不吵闹,耳边最多的是孩子们追逐时的笑声,一声声的十分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