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停下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高过自己不少的门栓,面色阴沉。

  乳母孙氏低下头,遮掩自己无法控制的笑意,往太子身边走去。

  三岁的太子右手握拳,双手一起背在身后,仿佛方才惹笑话的并不是他,他仰着下巴,背脊挺得直直的,表现得格外沉稳大气。

  “替孤打开它。”

  “太子还是回去读书吧,早些读完,便能出去与二皇子相见。”

  “孙嬷嬷是孤最亲近的人,连你也不站在孤的这边?”

  骄傲的小太子梗着脖子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很伤心。

  一向要强的小太子难得露出脆弱的一面,孙嬷嬷心中不忍。

  缓缓蹲下,与自幼看着他长大的小太子视线平齐,孙嬷嬷告知他事情的真相。

  “并非奴婢不愿替太子打开它,而是门被人从外边锁住了,皇上这次是铁了心要整治您的脾气。”

  正因康熙知道这些奴才不敢真的拦着太子,万一磕着碰着,他们的脑袋就不是他们的了,所以才会想出此法,他就是不让太子出来。

  瞪着房门的小太子,气得脸都红了,他就站在原地,好似要硬生生将门盯出个洞来。

  不敢再劝说的孙嬷嬷只能陪着一块儿。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门锁被人打开了,胤礽刚准备往外冲,就被一个温热的小身子给抱了个满怀。

  “太子哥哥!”熟悉的小奶音清脆地在耳边响起。

  “保宁?!”

  若不是此时正抱着胞弟,胤礽怎么都不敢相信小家伙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胤祾是他前世的执念所化,与他心意相通,可以说胤祾就是分化出来的另一个他,只是胤祾没有前世的记忆。

  母体孱弱,加之又是双生子,出生之时,必有一强一弱,弟弟胤祾便是那个弱些的。

  据说后边这个本来是生不下来的,但仁孝皇后赫舍里氏硬是凭着最后一口气,把幼子产下,与丈夫康熙只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在坤宁宫香消玉殒了。

  原本是天大的喜事骤然成了哀事,天子丧妻,稚子丧母。

  康熙大恸,为此辍朝五日,太皇太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亲自劝说,嫡幼子自此养在太皇太后的慈宁宫,太子则被康熙自己亲自养在乾清宫。

  “保宁,你怎么会来乾清宫?是与乌库玛嬷一道来的?还是谁送你来的?”

  挂在哥哥身上的小家伙眨巴眨巴眼睛,吐了吐小舌头,凑到哥哥耳边。

  “是我求着苏麻喇姑,让她送我来的。”

  苏麻喇姑是太皇太后的陪嫁侍女,还教导过康熙,在宫里很受敬重,她确实有这个能力将小皇子从慈宁宫送来。

  不对,就算是苏麻喇姑亲自来的,可门上的锁是皇阿玛下令让锁的。

  “你见过皇阿玛了?”

  相貌更为秀气的胤祾更像个女娃娃,都说他与他们的额涅十分相似,可这性子却并不像生母那般文静,更谈不上乖巧。

  因为体弱,又生得一副观音童子般的神仙样貌,长辈们都格外宠溺他,宫里的规矩虽然不少,可根本就没有限制在他身上,造成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昂~皇阿玛,他在批奏折,就让我自己来找太子哥哥玩。”

  虽然回答得很轻巧,看似一切都很正常,但胤礽最了解他,发现这小家伙的眼睛连着眨了两下,这代表他说谎了。

  “说吧,又闯什么祸了?”

  奶香的小团子不说话,就在哥哥的脸上蹭蹭,他一贯喜欢这样撒娇,无论犯了什么错,其他人都会原谅。

  “是在御书房砸坏了皇阿玛的砚?”

  皇阿玛才得了一方上好的端石云纹砚,用着极为称心,若是被砸坏了,他就把自己抓周时所得的那方当做赔礼,想来皇阿玛应当不至于再生小二的气,胤礽在心里思量着。

  小家伙睁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摇了摇头,否认了。

  “真的不是?那是画花了桌上放着的奏折?”

  奏折多是些请安的,要不就是琐事,重要的,必定不会让小二触碰,想来好生认个错,应当不会重罚,胤礽替胞弟思虑退路。

  “嗯~”小家伙又摇了摇头。

  “也不是?”

  胤礽一时之间还真是想不到别的。

  “太子哥哥你别猜了,我只不过是把皇阿玛脸上的胡子拔了——”胤祾伸出小手,一开始竖了三个手指,后来眼珠子一转,又收回去两根。

  “只拔了一根下来而已。”

  不想让太子哥哥继续苦恼下去了,满不在乎的小胤祾直接把答案告诉了他,虽然是经过了一些合理的美化。

  “你……保宁啊……”

  难怪皇阿玛气地把他也扔进来了,真是拿这个小东西没办法,他总是胆子大得叫人害怕。

  “太子哥哥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