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就算,你等着!”

  大师的道袍水洗褪了颜色,全身家当也就只有腰上的铜钱剑是值钱的,他手指一掐,嘴里快速念叨着什么,突然间,眼睛瞪大如铜铃。

  “算出来了?”

  大师激动起来:“你被恶鬼缠身呐!快快买我金光符箓求得庇护——”

  莱欧斯利亮起了手里的木棍。

  张大师迅速闭上嘴,支支吾吾说:“我可真没骗你,从外看你印堂发黑,不日后有危及性命的劫难,且暴躁易怒,是受了阴气影响啊,还好你阳气过剩,捡回了一条性命,何其幸运!更好你是遇到我了,也不跟你多要,不要九九八,不要六八八,只需三万八百八十八信用点,即可享福一生!”

  “我看你是搞不懂状况啊大师。”莱欧斯利笑得慈眉善目,“现在你是阶下囚,我随时都可以发配你,而不是让你跟我讨价还价。或许你精通捉鬼,但论起武力,你远远不是我的对手。”

  “君君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商量嘛!”大师咽着口水,液体成线从额头蜿蜒而下,有汗水,也有脑袋被砸破而流下的血液。他急得满头大汗,再一看衣服被肌肉撑得鼓鼓的莱欧斯利,他简直想抛弃自尊跪地求饶。

  “我跟你就实话实说吧,我养了个鬼老婆,正等着吸人精气呢,本想把你抓回去当口粮的……”

  扑通一声,张大师很有骨气地弯了双膝,“我上有老下有小!”莱欧斯利把棍子塞他嘴里取得了片刻安宁:“你先听我说,我也真没丧心病狂到取人性命,就想问问,大师你捉鬼那么厉害,总捉得几只小鬼吧?再不济就教我一招半式,我自己捉去。”

  木棍拿开,大师哆哆嗦嗦道:“我、我也只是个半吊子,根本算不上大师!”

  莱欧斯利弯腰要抓起他,“那就没办法,只能把你喂了。”

  “别!我给你,我全身东西都给你好不好!还有这本捉鬼法典,它价值十万信用点呢!”

  ……

  门口吱呀一声轻轻打开,故意压低的脚步声行至床头,巫玥才揉着惺忪的眼坐起身,“回来了?”

  “娘子。”

  “夫、夫君。”明知是暗号,巫玥还是红透了耳根,他看到莱欧斯利手上多了东西,“你要去当道士了吗?”

  “遇到个假道士,会点鸡毛蒜皮的道术就去哄骗人,被我一吓唬就什么都招了。我没有伤人,也没给你抓什么男人,可能是占有欲作祟吧,舍不得你这副模样被人瞧见。”

  “我……我的样子是不是很丑?”软被簇拥的少年缩了缩身子,纤弱脚踝挂着的铃铛跟着一响,肩上的乌发也散开。他害怕自己样貌丑陋狰狞,会吓坏别人,也担心莱欧斯利憎恶他。

  “不会,你可好看了,只可惜你照不得镜子,不然可要爱上自己了。”莱欧斯利说好话安慰他,“我想学点道术后出去捉鬼,以滋养你的身体。”

  巫玥想拒绝,又看莱欧斯利是对他的一番好意,便点了头。

  “出去有段时间了,饿了吧,我给你吃。”莱欧斯利的衣上带了点潮湿空气的冷意,可他的手还是那么滚烫,烫的巫玥腰身一软,被他扶住。

  羞怯的唇吞吐芳香,被莱欧斯利以吻封住,他的吻如狼似虎凶狠,稍不留神就被按压至床头。

  进食不过是个借口,他想要一个主动的吻罢了。

  巫玥心知肚明,从不点破男人的小心思。

  他想自己也是喜欢莱欧斯利的,至于喜欢到什么程度,他不清楚。

  一吻过后险些失了控,莱欧斯利及时止损,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巫玥的脸,坐在书桌前翻看大师给的书。里面图字结合介绍了岁阳大致种类,也区分了岁阳和寻常鬼怪的不同。

  到了第二天,莱欧斯利揣上铜钱剑和宝典再次出门去了。

  他沾染上了巫玥的气息,胆小的鬼魂根本不敢跟他正面对上,纷纷落荒而逃,只能去找一些特立独行的岁阳。受人类性格影响,岁阳的性格也多种多样,它们少数胆小,但大部分自以为凌驾万千物种之上,十足心高气傲。

  “此街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一只冒着幽绿色火光的岁阳刚冒出来,就被莱欧斯利一个麻袋套进去,大师的道袍虽然年岁久远,但质量上乘,改装一下当个捉妖袋也不错。

  莱欧斯利像个猥琐大叔叔,专门诱拐无知未成年岁阳。

  第一天岁阳们没有警惕性,言语挑衅一下就急吼吼撞进袋口里,出门一趟袋子都装不完了。

  “老婆,我回来了。”

  莱欧斯利推门进来,烛香扑面,昏暗的室内仅有两盏烛火照明,衣着单薄的美人正坐在梳妆桌前托腮思忖,想来也是无聊极了,反而去研究胭脂水粉,他回头灿然一笑:“平安回来就好。”

  他小声抱怨着体内的鬼趁他睡着的时候出来作祟,莱欧斯利一阵紧张,忙问他身体哪里不适。

  “并非是身体不适,也没有做了什么坏事,反倒是……”巫玥浑身别扭抬起手来让他一看,“你看出了什么?”

  质地如玉的手根根细长,肤色过白,手背的薄皮下墨青色血管隐约可见,手部宛若艺术家精雕细琢出来的,汗毛都少见,只是指甲被涂抹了一层暗红色的蔻丹,衬出一抹无中生有的欲色。

  莱欧斯利心道这鬼怕不是个爱臭美的妙龄女子,怎么尽捣鼓些他受不了的东西,他睁眼说着瞎话:“这手真好看,我忍不住想亲一口了。”他握住巫玥的手指要低下头,巫玥快速抽回手去,瞪他:“你怎么越来越没皮没脸了,我没跟你开玩笑。”

  “好好好,除了涂抹指甲油,它还对你做了什么天妒人怨的坏事?”莱欧斯利嘴上哄人,手也没想闲着,勾住他的细腰娴熟往床上带。

  受到附在身上的女鬼影响,巫玥一举一动都带点撩人的媚意,说话的语气也始终凶不起来,他坐下时坐姿端庄,忍了又忍,翘起腿好压下微妙的不适感:“新婚之夜也过了那么久,我就把嫁衣脱了,谁知第二天又自己披在身上了。”

  莱欧斯利的关注点跟他的截然不同:“那么好看干嘛要脱?”

  巫玥骂不得他,嗔视已经是最大的不礼貌,“穿上那衣服总让我回想那晚上的事情,你说我能不膈应吗?你倒好,新郎官的衣服是穿上再脱不下来了是吧?”

  “娘子别气,为夫给你带来了滋补身体的好东西,吃了它们,等你实力大涨,也就不怕鬼怪了。”莱欧斯利还真就角色扮演玩上瘾了,他把袋子以打开,里头的岁阳惊慌逃出来,撞到了墙上的结界,头破血流也要继续撞。

  “不、不要吃掉我!”

  “是,是艳鬼,艳鬼啊啊啊!”

  “哪有鬼吃岁阳的道理,说到底鬼还是人变的,我们团结一心才不怕他,兄弟们上啊!”

  奋起挣扎的岁阳们转瞬即逝,成为了巫玥的口粮。

  被榨干的岁阳们仿若痴儿蔫蔫飘散在半空中:“身、身体好像被掏空。”

  巫玥擦擦嘴说:“岁阳们天性对人类的情感敏感,以转化力量为己用,再放它们出去吸收情绪,倒也方便许多。”

  “我也有更多时间陪着你了。”莱欧斯利转头对敢怒不敢言的岁阳们说,“听到没,还不快去?要是一去不回,等我再抓到你们,吃的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