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自己为什么要担心他?怎么自己对他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六月的头又开始痛了,她制止自己去想达达利亚的事,靠在栏杆上连声叹气。

  等她从接受噩耗中平复下来后,由此便有感而发:“不是说神都爱人吗,让大家失去愿望不止,甚至还会去杀人?”

  潘塔罗涅暂时不语,仰头看向无边的天际。

  他那宏伟的理念,不会因同僚的死亡而停止,反而要吸取教训,继续前进。

  海面投射的暖阳散发粼粼微光,但只过了几分钟,天上就乌云密布,吹来了凉风,看样子似要下雨的节奏。

  “爱莉妮娅,你之前总问我的愿望是什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思量了许久,潘塔罗涅还是选择将自己的目标跟她说。

  “是什么?”六月不记得啥时候问过愿望之类的话了。

  此时天际发出沉闷的轰鸣声,时有闪电划破乌黑的云层。

  突如的疾风把六月戴在头上的头巾吹飞,随风向飘到了大海里。没了头巾的固定,她的头发也被吹得乱蓬蓬,遮头盖脸的,不得已用双手牢牢按住。

  话说潘塔罗涅用的是什么类型发胶?

  发型都不怎么乱的,改天她也要借来抹一抹。

  还有,拜托潘塔罗涅别在那里站着触景生情了,快把话说完就回船舱去呀!

  六月也不想知道那么多,她只想快点找个能避风的地方。

  在雷声越来越大的情况下,潘塔罗涅终于对着六月,将那句话说出口:“我想,这个世界不该由神来统治,而是由我们人来管理自己,我们不需要祈求他们的恩典。”

  话毕,他身后的位置炸开了几道闪电,一瞬间整个天空都亮了。刹时之间,天空又归为了黑暗,他挺拔的身影在雷电过后的寂静中,显得那么高大。

  可能就是那一瞬间,潘塔罗涅在六月心中的形象也有了属于人的光辉。

  没有神明的国度吗……

  六月隐约记得,的确有过那么一个朝代那么一个国家,任何的一切都是由人来指导,靠着人来发展着属于自己的文明。

  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一个人对她说过:

  对抗命运,掌控自己,改造周围糟糕的环境,创造价值……以上种种的行为,不管对错,都是作为人的力量,人的主动性比神的力量还要强大。

  那是谁说的她记不太清晰,唯独这句话,她是突然想起来的。

  “这条路还很长,需厚积而薄发,路上的孤寂有知心的人陪伴也是好的。”

  潘塔罗涅朝着她靠近了几步,十分想去握起她的手,但也只是伸了手掌出去,更像是邀请她主动搭上来。

  六月看着他的宽大的手掌,踌躇着。

  也许潘塔罗涅的愿望让六月赞同,她也会默默支持祝福,可要作为路上的伴侣,她就做不到了。

  “那我身为您的助理,要做些什么吗?要出什么样的力?”她仅仅把自己摆在合同里的“助理”位置上。

  “你有能力为我助力自然是最好的,若你心有余力不足,就站在我身后鼓舞打气。无论怎样,我都很需要你。”

  潘塔罗涅不等她把手搭上来,就主动去牵起了她的手,牢牢一握,“我只要你守着我就够了,不需要你跟我走在同一条路上,哪怕是相反方向。”

  谁知这时一声惊雷响起,六月装作惊吓害怕,才得以挣脱后退。

  她的肢体动作,就差把“不愿意“三个字写在脸上。

  “那个……不去枫丹而去至冬的话,是不是也能见到我父亲?”六月趁此又快转移了话题。

  这次潘塔罗涅并不回答她,他的眼底全然没了方才的神采,绕过六月走在她身前:“这里风大,回船舱里吧。过些日子就能到至冬了,不用想那么多。”

  六月也不再说话了,跟在后面,回到了船舱中。

  ……

  三个月后,抵达至冬。

  与此同时的不冻港,另一艘从稻妻来的船也刚好到了。

  冷冷的雪天,让六月的心情越来越郁闷,她真的讨厌冰川和雪,四处都是朦胧的一片白,看什么都不清晰。

  “六月!”

  从远及近有呼唤她的熟悉声音。

  六月左右看看,转身的一处轮船上,一抹红色在白雾中尤为显眼。随后红色从上面垂直而落,正向她那边移动。

  移动得越近,整体就越清晰,她终于能看清这个红色的物体原来是一条大围巾,而围巾的主人,是属于「公子」的。

  “达达利亚?”

  六月正也要过去,问问他是怎么那么快跟上的。

  他的确给了她一个大惊喜,让她郁结的心一下子打开了。

  结果她刚走几步,身后的人就拉住了她的手臂:“别过去。”

  六月往后看,发现潘塔罗涅正黑着一张脸看向从前方跑过来的男人:“达达利亚先生,你也有自己的助理,非要盯着我的助理不放么?”

  她重新转回头,真真切切的确实是达达利亚。

  这男人有雪景和大绒棉衣的衬托加持,有着平常所没有的沉稳。

  “这可由不得你,谁让我们那么巧就偏偏碰上了。”达达利亚还没跟潘塔罗涅计较擅自接走六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