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下去又要耽误行程,这半年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爱莉妮娅小姐失踪,「公子」可谓是草木皆兵。

  在海上发现一丁点不同寻常的动静都以为是她,接着不是跳海,就是潜水,还坚定地说她绝对不会在海里死去。

  爱莉妮娅小姐跳河,那么久以来都杳无音信,尸身早就喂了鱼了吧。「公子」究竟还在执着什么?无非是让自己的心灵得到抚慰的暗示罢了。

  “西奥多,你刚才离那么近,怎么又不拉着你家老大!”老船长没法责备「公子」,就责备起西奥多来。

  西奥多懒得理会老船长的话:“累了,我下个月就辞职回家带娃,这末席的助理谁爱干谁干去。”

  西奥多跟妻子结婚半年,还有几个月孩子就出生了,假如「公子」再这样下去,他就提离职回老家,不再伺候这位爷,才不管他开的薪水有多高。

  西奥多往达达利亚在海下潜动的水花看过去,目光跟随到离岛的码头上。

  他揉揉眼,拿出了航海望远镜。

  望远镜里所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绑着单侧长辫子的少女,在摆弄着弹弓。

  她身旁矮了半个头的小孩,跳着要把弹弓抢回去。

  西奥多尝试调整望远镜的焦段,少女的脸清晰可见,他瞪大了眼,把望远镜放下来,用袖子擦了镜片,再去看一遍。

  这次,他很确定了。

  “快,快调转船头!”西奥多跟达达利亚说了同样的话,而后又快速补充,“这次是真的爱莉妮娅小姐!是真的!”

  说完把望远镜丢给船长,船长也拿起来看。

  片刻后,望远镜从船长手上滑落,掉在甲板上。来不及发呆,船长再次被催促调头,他唯有操方向舵,往港口的方向转动。

  ……

  达达利亚独自游回了岸上,从水里窜了出来,一跃跳到了通往船只的踏板上。

  “是大哥哥!大哥哥又回来了!”

  几个孩子都兴奋围了过去。

  但达达利亚的目光,始终在一脸惊愕的六月身上。

  他眸光沉甸甸的,绕过那些孩子,缓缓向六月走去。

  边走边还抬起来始终握在手里的发条小鲸鱼,好像在骄傲地向她展示着:看,我又接住了你的礼物。

  六月退了几步,看了看发条小鲸鱼,又看了看满身湿漉漉的他……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大哥哥吗?

  刚才他从水里跳出来的动作,就像是一头大鲸跃于水面,迅速而有力道,不知为何六月竟还觉得点小帅。

  可她对这人没印象,以为是她将发条小鲸鱼弹过去的时候不小心砸到了他,他愤怒之下游过来□□。

  六月不停后退,而对方却不停前进。

  巡逻码头的士兵呢?就没人管管吗?这个人偷渡了啊!

  眼见着人越靠越近,六月下意识地就想跑掉,结果下一秒她的双臂都被死死抓住了。

  达达利亚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紧紧握住女孩纤细的手臂,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猛然用力一拉,将她抱在怀中。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剩下他和女孩的身影在空气中摇曳。

  六月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不安,想要挣扎,却动也动不了。

  对方无法松开手,因为他害怕一旦松开,六月就会化为烟雾消散。

  达达利亚弯下腰,把下巴抵在六月的肩头上,去感受着久违的温暖气息,他的几缕发丝被风吹着,挠得六月的脖颈痒痒的。

  直到若无旁人地拥抱了足够长的时间,长到足以让两人都平复下来心情,达达利亚才不舍地直起身,按住她的肩膀拉开一定的距离后,低头凝望着她。

  他额前的碎发遮掩了半张脸,眼底柔情似水,若隐若现。

  那样深情的眼神,不像有假的。

  六月也在看着他,眼中的惊恐和不安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轻轻地开口:“我们……认识吗?”

  达达利亚怔了一怔,而后笑了一声:“六月,你又开始躲着我,又在跟我开玩笑了?”

  到底多少次了,她总是装作不认识他。

  之前达达利亚对待感情还不成熟,一遇到这种情况也是没辙。

  倒是这半年来,他对自己的心意有所看清,心身也有长进,不用在措手不及的时候选择逃避,反而更会毫不保留地展现自己的热情,让对方清楚地知道他的真实情感。

  ……

  他们两个搂搂抱抱的样子,被那几个小孩子都看了去。

  孩子们都不禁转过身,互相捂住眼睛,生怕来不及躲避。

  然而事实上他们也仅仅只是拥抱罢了,甚至六月还说出不认识对方的话,那几个小孩才齐齐重新转过身去,站起来观察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之中较为大胆的百合走过去,试探性插了一嘴:“大哥哥,我们把六月姐姐捡回来的时候,她就说什么都不记得了,问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逼她哦。”

  孩子们都不知达达利亚的名字,只是将他称作“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