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天然的防御机制使得他开始在猜测,是不是北国银行逼着她还债,她一时还不起,就过来这里工作抵债了?

  可身为执行官的达达利亚又很清楚,北国银行不是想进去工作就能进去的,必须得经过严格的选拔,或是被推荐。

  唯一的可能是,六月对他说谎了,她并不是来璃月做生意的,也没有欠债。

  六月呆呆地张着嘴、支支吾吾后,又闭上。

  最后还是磕磕巴巴地回答:“我……我……来做点……做点兼职……你要来取钱吗?”

  轮到达达利亚需要回答的时候,他的眼神明显有了回避,紧张的反应不比六月的少。

  “啊……我不是,我是来……”达达利亚把投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移开,飘忽不定,在大脑高速运转之下又编了一个理由:“查看下……还有哪一笔账没催收到位……”

  “稍,稍等一下……”

  六月话也说不清了,视线同样飘忽不定,低头去查看抽屉里放着的催债账本。

  每一笔贷款出去的账目,她这里可以看得到,方便债务人处理人去查找债务人信息,好上门催债。

  她没心思翻下去,每翻开一页,手指就沉重半分。

  “说真话”和“不说真话”之间的决定,不停地在她心里面打着问号。

  达达利亚现在的心情,也跟她差不多,还想着她还能翻得更慢一点,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缓过来。

  “「公子」大人,您来啦,正好,上次您让我整理的账单出来了。”

  这时,银行内部会计师的声音,从账房那边传出来。

  达达利亚陡然一惊,看向了六月。

  六月被猛然打醒,停下了翻催债单的工作,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达达利亚。

  “公子?”她不觉轻微后退,拉开与对方的距离。

  路过的会计师一脸懵地站在一旁,总感觉气氛微妙了起来。

  事已至此,达达利亚已经无法在六月面前,坚持他“编外催债人”的人设了。

  谎言总有被揭穿的一天,他干脆破罐子破摔,直说了:“算了,我也不好再隐瞒了。正如你所见,我就是愚人众第十一席,「公子」达达利亚。”

  他的心情很是复杂,在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后并没有更加轻松了些,反而在期望,六月没有在骗他。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六月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时得知被骗后,她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无法控制地浑身发烫。

  可因自己也撒了谎,没有底气,只能隐忍着战栗,说不出话来。

  达达利亚同样,他咽部不适,口干舌燥,又是为了对方的欺骗而怄气,又是为了自己的欺瞒而自责。

  被当成是导火索的会计师,懵懵地看着两人在闹别扭,不知该走该是不走。

  “「公子」大人,我是不是应该先走?”会计师噎了噎口水说。

  “你说呢?”

  达达利亚瞥过去一眼,才注意有人在看着他们,他的语气变得并不友好。

  不知哪里惹到了「公子」,会计师百思不得其解,灰溜溜地回到账房,怀疑是不是账算错了,于是全部重算。

  ……

  现在,只剩下两人在互相僵持着。

  六月想去认错,但每每想起达达利亚骗了她那么久,还是不想说话。

  尽管六月自己也隐瞒了很多秘密……可就是抑制不住的对他的欺瞒行为,生出了些许火气。

  可能是达达利亚在她心里,一直都是好心人大哥哥的形象,人设突然的改变,让她无所适从吧。

  “一直以来我有意瞒着你,是因为不想让你知道我是愚人众的,就怕你害怕疏远。”达达利亚说出了自己的苦衷,“那么你呢?你也是愚人众的一员?”

  六月也直说了:“我也骗了你,其实我就是那个逃兵。”

  达达利亚露出了少有的严肃:“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六月是“逃兵”,在新兵训练场那边的相遇,就说得通了。

  他也知道六月不是故意隐瞒,可能她只是太害怕,才不敢说。

  能理解是理解,不过达达利亚并不想去道歉。

  在相处下来的时候,她完全有很多次机会向他坦白,不至于他先前主动去找过一段时间都没找到,原来近在天边。

  在达达利亚说出那句解释的话后,六月也理解了他的不得已隐瞒的理由。

  可是,在逃跑那时候渐渐熟络,他也是有机会直接坦白的,为什么就不说呢?

  六月同样不想主动道歉。

  “我们这些生活在壁炉之家的孤儿,都要被当成愚人众的预备役去培养,长大后就要安排在各个执行官的底下做事,是没办法选择的事。”六月坦言道。

  达达利亚了解了,原来是「仆人」安排的。

  “假如你是被强迫的,我可以带你离开。”

  他试图想去抓住能缓和两人关系的绳索,另外他私心不想六月加入进愚人众,这个地方对她而言,有太多未知的不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