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说出“我们”来,就意味着六月已经把自己跟达达利亚放在同一个立场上了,这怎么能不令阿蕾奇诺心寒。

  而且阿蕾奇诺发现,六月表现在脸上的情感,明显比以前更丰富了,很难说不是达达利亚的“功劳”。

  一想到好不容易辛苦养大的女儿,被那极具叛逆和危险的男人给带坏,阿蕾奇诺的心里就不好受。

  在两人都安静不语的间隙中,走来了一位成熟且步伐稳重的男人,站在了六月的旁边。

  六月转过头去看,那人也转过来看了她一眼,回以难以捉摸的微笑。

  仅是对视了一眼,六月就感到自己的呼吸几乎停滞,心跳如同鼓点般急促。

  这该死的,属于金钱的窒息感。

  男人不俗的装扮,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属于超级有钱的类型。

  出现在北国银行,又能那么坦然地站在父亲面前的,该不会就是「富人」了吧?

  “阿蕾奇诺小姐,能否坐下来喝杯茶,容我算上一笔账。”当他开口时,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六月悄悄用余光扫过去,看他的脸。

  他的皮肤白皙细腻,仿佛如瓷器一般透出一种清冷而高贵的气质。

  脸庞瘦削而立体,一双深邃的眼睛藏在金边眼镜后面,眼神里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狡黠腹黑,薄薄的嘴唇总是挂着一丝微笑。

  “你我同为执行官,不用再说客套话。”阿蕾奇诺从椅子上坐起来。

  “来者是客,是该尊重些。”他眯着眼对阿蕾奇诺笑,“在这些日子里,我总共花了五十万摩拉给令千金游玩,阿蕾奇诺小姐,要以什么方式结算?”

第29章 吃饱了

  他的微笑总是恰到好处,友善,谦逊,举止间是教养和礼仪,又有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的自信。

  随后,他命人拿来一张长长的账单,展现在阿蕾奇诺的面前。

  北国银行人力费用:十二万三千摩拉

  新人缺岗培训延续费:两万八千三百六十摩拉

  「玩具研究所」维修费和材料费:八万六千八摩拉

  村民演出费:十万四千摩拉

  个人生活费:三万零三百摩拉

  误工费:一万零八摩拉

  ……

  ……

  以上是粗略分类的总账,继续分类的各种零杂费合计十万多摩拉不等,合计五十万摩拉。

  出于是同事关系,「富人」特地抹了个零头,只算了五十万的整数。

  凡能计算出来的明细费用都清清楚楚地罗列出来,竟高达一百来条。

  阿蕾奇诺看着,紧皱眉头。

  六月不知所以,细数账单上每一条明细是否都花了在自己的身上。

  北国银行为了追捕她而耗费了不少人力,可以理解。

  新任缺岗,有误工费,也能理解。

  上百条流水账中,后面的那些具体到她吃过什么,用过什么,都记录得一清二楚,还有村民演出费是怎么回事?

  敢情她这些天自以为躲在隐秘的小村子里不谙世事,别人就发现不了她了,结果她的行踪对「富人」而言就是一清二楚的对吗?

  达达利亚还说帮她躲开愚人众的眼线,根本就没躲开啊。

  也是,达达利亚只不过是北国银行的“编外人员”,他哪里知道眼线的背后,还有眼线呢?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吗?

  爱了爱了。

  六月想直接去问,但又不敢在这个节骨点上去问。

  唯一能确定的一点是,在她从新兵训练场逃跑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被锁定得死死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可控范围之内,令人窒息。

  从此刻起,在她的危险人物名单中,除了达达利亚,还要多加一个「富人」,其次是「仆人」。

  父亲同样是很恐怖的存在,那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村子,偷听都了她和盲孩的对话,特别是“有大尾巴”的这句话,难保父亲不会放在心上,然后去进行调查。

  六月感觉自己就像置身在布满了尖刺的密室中,墙面上的刺在不停地向她移动靠近,为今只站着不动,任人宰割。

  “潘塔罗涅先生,我想富可敌国的你,不该为了区区五十万摩拉而在这里跟我算明细账。”阿蕾奇诺道。

  “请问,您爱自己的孩子吗?”

  潘塔罗涅的笑容温暖而真诚,垂在一侧的卷刘海被窗外吹来的风撩动,他的神情在六月看来像一只哄好你之后,即将要吃了你的狐狸。

  阿蕾奇诺答:“那自当不必说。”

  潘塔罗涅说:“就如同诗人爱自己的诗作,父母疼爱自己的子女一样,但凡钱财是自己赚来的,总会有固执的守财奴。相反,若不是自己努力赚来的,大多不贪财。”

  他很大方地承认自己是心疼自己的钱,提示阿蕾奇诺必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