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欧斯利被哄好了。

  在听到这句话时,所有的不开心都消失了。

  他觉得自己在面对伊薇特时立场总是不够坚定,可又真切地为她说出的甜言蜜语而感到怦然心动,他的情绪总是能被她的三言两语调动。

  从初见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

  “你是不是觉得这只是我哄你的话?”

  伊薇特看穿了莱欧斯利的心中所想。她伸手覆在他桌面上的那只手上,碧蓝的眼眸中流光溢彩,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定格着他的模样。

  她软着声音说:“我说的都是真心的哦,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反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我相信。”

  *

  枫丹廷的晚风温柔又带着湿意。时值深秋,风拂过时有点凉。

  伊薇特牵着莱欧斯利的手漫步在枫丹廷的街道上。进入夜晚后,在街上的人也少了许多,就连日常巡逻的美露莘警官们都回家了,只余机械守卫在站岗。

  沿着沫芒宫门口的神像旁的小路往前,路旁的灌木依然翠绿,只是点缀在其中的小花依然凋零,等待下一个春天。

  两人停在了曾经的巡轨船召唤点前,清澈的水道随着晚风泛起波澜,映着月光。

  “这条航线原本能通往枫丹科学院,只是后来出了实验错误,被炸毁了,也就搁置了。”

  莱欧斯利抱着伊薇特,带着她小心地跨过了水道,跳到了轨道两旁的护栏上,扶着她坐下。

  夜色笼罩了整片大陆,无数的星星点缀着夜空,一条绚烂的星河格外璀璨夺目。

  从这里能看到群山倾覆,能看到沉得像夜色的水面,拂面而过的风带着泡泡桔的气息。

  安静,空灵,却又治愈人心。

  出行是一件非常消耗精力的事,尤其是伊薇特今天才从璃月回来,身体说不出的疲惫。

  眼下夜色正好,心情也得到了一定放松。

  伊薇特忽然想起来很多事。

  她想起小时候父母尚未离婚时,两人带着还年幼的她在法国的一个乡下度假,房子是祖父母的,在门口种了一棵树,树下扎了个秋千。到了晚上,她和妈妈坐在秋千上轻轻摇晃着,爸爸在一旁烤肉。在虫鸣和烤肉的香气见,小小的她枕在妈妈的膝头,抬头看着星星明亮的夜空。

  父母都很爱她,一有假期就带着她四处游玩,去见识不同的风景,体验不同的人文风情。从她还不到爸爸半腿高,要紧紧牵着他的手才不会走散,一直到她的身高超过了妈妈。就算后来两人离婚了,她跟着妈妈在华夏生活,这样的生活也没变过。

  足够的爱给了她支撑,所以她善于交集,总能在新环境里交到朋友。

  她有很多关系很好的朋友,在手机里,在现实生活里,包括现在。

  通宵走一周目剧情的那晚,宿舍里很安静,伊薇特从文本中短暂的脱离了一段时间。起身喝水时,窗外的月亮也很圆,散发着皎洁明亮的光。她不由自主地推开寝室门走到阳台上,迎面而过的风轻抚着她,而当她正准备回寝室里时,熟睡的舍友不知何时起身了,正揉着眼睛问她怎么还不睡。

  “宝宝,你怎么还不睡?熬夜会变难看的……虽然你已经很漂亮了啦。”

  她轻声说:“马上就睡了。”

  舍友迷迷糊糊应了她一句,倒头又进入了梦乡。

  “《蒸汽鸟报》有一个名为‘星座相谈’的专栏,专栏作家阿斯托洛吉斯·莫娜·梅姬斯图斯写过一句话:提瓦特的星空关联着所有人的命运。”

  伊薇特两手撑着地面,轻轻晃着悬在半空中的腿,“可是不会有我的。”

  游历到蒙德时,伊薇特拜访过那位名为莫娜的占星术士。

  可是这位实力强大的占星者说:“我无法窥见你的命运。占卜告诉我,你的命运落在了世界之外。”

  她不属于这里。

  即使躯壳是她,灵魂也是她。

  伊薇特常常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回不去生活了二十年的现实,也无法彻底融入这个绮丽梦幻的世界。

  她总是挂念着旧时的记忆,因为那些记忆构成了她,是搭建她人格的重要因素。

  可她又将这个世界相识的好友放在心上。

  一旁的莱欧斯利牵起她的手,牢牢地握在手心里。

  他的手掌很大,完全拢着她的手,干燥和温暖的气息一下就透过皮肤蔓延到了她的手上。

  “伊薇特,你在难过。”

  莱欧斯利说得很笃定。

  “很明显吗?”

  伊薇特仰头看着群星璀璨的夜空,自顾自地开口:“我曾经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生活在一个与提瓦特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里,那里没有元素力,就连神明体系也和提瓦特完全不同。有飞机,有汽车,有许许多多数不清的科技产品。在那个世界里,两个人交流甚至不需要面对面,只要打电话就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我在梦里过了二十年,从一个婴儿长到了二十岁。在这段岁月里,我到过很多国家,见识过很多不同的风景。梦里的父母都很爱我,即使他们最后分开了,他们也依然很爱我,尽一切所能给我最好的,从不会缺席任何对我来说重要的时刻。”

  “我见过繁华和乐的都市,也到过战火结束后重建的村落,看到过很多的悲欢离合。”

  她垂眸,比划着莱欧斯利的手。

  “那个梦好真实啊,莱欧斯利。”

  心事藏久了,总会想要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