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簪子……”

  “簪子本是旧物,我也只是将它…送归原主而已。”

  “哦?真的吗?”胡桃拉长声音语气怀疑,不依不饶地挑眉看向他。气度不凡的青年却只是看了一眼街道,他安静半晌,又像是随口拉开话题一般缓缓道:“堂主可见过一种花瓣层叠鲜红、名为玫瑰的花?”

  “哈?什么玫瑰?”

  三碗不过岗的对话还在继续,林浔逛街也逛得很快乐。日暮西山,路边开始摆起了小摊,一些猜灯谜、解九连环不必说,路边还有投壶的游戏。

  林浔拉着魈玩了几把,赢了些小物什,她正在灯火中乐不可支地挑拣着仙人给她赢来的小玩意,就被人从背后拍了拍肩膀。

  兴高采烈的林浔转头,“啊,这个人长得好像我老婆!”

  “醒醒。”荧回答:“你没有老婆。”

  空和派蒙在一旁轻笑。

  荧来了,林浔刚开始考虑晚饭,就听空说接到了胡桃的邀请,叫他们晚上一起去新月轩吃饭。

  “还有我吗?”林浔问。

  “当然有你啦!”古灵精怪的少女突然神出鬼没地从后面扑过来,吓了大家一跳,随后笑嘻嘻对林浔说:“毕竟林浔也是我的知己,对往生堂的发展也出过一份力,请客吃饭肯定不会忘掉你的!”

  “不过最重要的——”胡桃话锋一转,看向魈仙人,“当然还是我们的降魔大圣啦!”

  仙人稍显不知所措。

  接下来,林浔就观赏了一番往生堂堂主软磨硬泡死缠烂打的请降魔大圣吃饭的经过,寡言少语的仙人被嘴皮子十分利索的胡桃堵得说不出话来,再加上林浔在旁煽风点火接话捧哏,最后只有答应了赴宴。

  到了新月轩,林浔才看见还有熟人。

  香菱、重云、行秋都在,钟离也在旁陪坐,看起来十分热闹。

  林浔被安排坐在钟离和荧之间,虽然大多都是熟人,但气氛还是有些拘谨。林浔在旁边快乐地看着大家互相寒暄,一会儿是降魔大圣久仰久仰,一会儿是原来这位就是旅行者的妹妹,一会儿又说起胡桃邀请魈的事,说极少见他出现在市井,一下看见可叫堂主吓了一跳。

  魈自然不会说业障早因林浔的关系平息已久,只是拘谨又不自在地应了一声。

  寒暄刚告一段落,又有不速之客赶来。

  绿色的诗人自来熟地和大家寒暄一番,也加入了饭局。

  人齐,菜也开始上了,林浔听侍者报菜名时就注意到主菜有个深海大闸蟹,一时不由十分期待。

  只是大闸蟹上是上了,但盖子一揭开,精致摆盘边竟然只有两三条蟹腿,整个盘子空空落落。

  “咦?!”同样期待的派蒙失色道:“大螃蟹呢?!”

  “是端错了吗?”香菱不由缓和道。

  “冷静点,派蒙!”林浔严肃地盯着餐盘上完整的蟹腿和整洁的摆盘,镇定地分析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大螃蟹应该在厨房包扎伤口。”

  温迪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席上的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大名鼎鼎的新月轩出现这种失误,侍者连忙道歉,顺着香菱的说法解释可能是端错了,便连忙收盘换了下去。

  没一会儿又有掌柜上来道歉,送了些瓜果酒菜,瞧桌席上的客人并不介意,才放下心离开。

  林浔和派蒙期待的深海大闸蟹很快重新上桌,小小插曲便过去了。

  林浔一直在快乐地吃,没有加入大家商业互吹的尴尬社交场,却冷不丁听见有人点了自己的名,说起今晨她在归离原的表现。

  “嗯,以往只知晓林浔的琴音出众,有疗愈助阵之能,倒不知道对魔物也有削弱镇压之效。”重云话语诚恳地看向她,“实在很了不起。”

  行秋也跟着吹,“虽然我当时离主战场有些远,但也听人说起林浔在战场上怡然弹奏的风采,也不禁心生敬佩呢。”

  林浔刚想按社交礼仪换个人吹,又见胡桃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感叹林浔这么一个人,却没有神之眼,着实让人想不通。

  “神之眼的话,我有哦。”林浔正在剃鱼刺,边忙边答:“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拿着也没什么用,家里孩子好奇,就给孩子玩了,后来就不知道玩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过系统给她发的那个神之眼花里胡哨,还蛮好辨认的。

  “欸?林浔家里还有小孩子吗?”派蒙一惊,又急忙摇头,“不对不对,那神之眼就这么被你弄丢了?”

  “应该还在什么地方吧?”林浔侧头看了荧一眼,荧回了她一个我怎么知道的眼神,林浔便耸耸肩,自在道:“管它呢。”

  大家不怎么喝酒,林浔看大家都在关注胡桃与温迪行秋对诗,便拿过酒壶浅酌了两口,感觉味道还不错,干脆自斟自饮起来。但大概是看她喝得多了,坐在旁边的钟离不着痕迹地轻轻按了按酒壶:“美酒虽好,莫要贪杯。”

  林浔酒意正酣,闻言却也松了手。

  外面要准备放烟花了,侍者来帮忙将连排的窗户推开,保证客人的最佳观赏位置,林浔却因喝得有些多而想上厕所。

  她打了个招呼溜出去,回来的时候烟花已经升上夜空,便干脆倚在新月轩的回廊栏杆上仰头看了一会儿。

  “林浔这家伙,每次到这种时候她总是不在。”看完了第一轮烟花的派蒙有些生气又有些失落,“跟她过一次海灯节怎么这么难呢?”

  “我去看看。”荧自座位上站起。

  “诶诶,不用不用!”胡桃连忙伸手招呼,又向钟离使了个眼色,“毕竟是我做东,哪儿能让客人跑来跑去,客卿你快去看看林浔是不是找不到路了!”

  一轮饭局下来仍坐姿端正的青年站起身来。

  他先是在新月轩找了一遍,又问了问门口的侍者,得知有位酒气不浅、斗篷覆面的神秘少女已经离开,便站在门口闭眼思忖了一下。

  随后,他迈开步子走向背街的花圃。

  花圃是私人的,花叶湿漉漉,大概是主人家才浇过水不久。而茂盛的草叶上正铺着一块浅色的斗篷,乍一看还以为谁把外衣丢这里了,钟离轻轻蹲下,将斗篷掀起一角。

  湿淋淋的花叶之中,喝上了头的少女满脸飞红,她安静地醉卧在花丛中,花叶潮湿浓绿,少女靡颜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