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站在任远的角度,大家都是男人,有纹身觉得稀奇,看一眼倒也无可厚非。

  但对江昀清来说就不一样,他本身就有些拘谨,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解开扣子,把那条具有特殊意义的金鱼袒露人前,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做得到。

  孟识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为难,借着桌子的掩盖,在下面用膝盖撞了下任远。

  任远还没反应过来,结果又被坐在右边的陆闻川夹碗里了一大块鱼肉。

  “我看你倒挺像金鱼,照照镜子得了,看别人的干什么?”

  任远十分不满:“看看怎么了?”

  “少贫嘴。”陆闻川盯了他一眼,朝孟识那边示意,低声道,“女孩子还在呢,吃你的饭吧。”

  不得不说,用孟识来堵住任远的嘴实在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估计也是怕自己喜欢的人觉得自己多事,之后任远再没提过有关金鱼的任何话题,就此掀篇而过,一直到回去的路上都乐呵呵的。

  送完孟识再返回民宿已经到了晚上九点。任远下车后打了个哈欠便直接回了自己一楼的房间。陆闻川和江昀清住二楼,一块往上走的时候,年老的木质楼梯发出了空洞的吱嘎声响,整个氛围都变得缓慢了下来。

  江昀清没什么话可以说,一直安安静静的,一直快到楼梯口,陆闻川才开口:“真不好意思,原本说了要带你好好玩玩的,没想到状况百出。”

  “没关系,今天也挺热闹。”江昀清想了想,觉得陆闻川这次带他出门,估计和之前他的那句心情不好有些许的关系,于是又补充了句,“也很开心。”

  陆闻川这才释怀地点点头,说了句“那就好”,而后视线向下,投向了江昀清的手腕:“……你手没事吧?”

  他记得白天在溪边刚拉江昀清起来的时候,对方就一直在揉自己的手腕。后来吃饭的时候他还注意了一下,江昀清搁在桌沿的手背有些泛青,那块淤青一直延伸进了袖口。

  江昀清不甚在意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背:“没事,过两天就消了。”

  陆闻川又点了点头,有些无话可说。

  两人已经走到了各自房间门口。

  “今天谢谢你。”要分开的时候,江昀清突然说。

  他指的是今天晚上饭桌上发生的事。或许那对陆闻川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但他总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声谢谢。

  陆闻川果真不怎么在意,笑了笑说:“谢我干什么?是楼下那小子请客买的单。”

  江昀清垂下眼,没有说话,对于他那一看就是故意的曲解不作详细解释。

  “晚安。”陆闻川忽然道。

  江昀清抬眼看向他,走廊里的灯有些昏沉,但陆闻川的双眼却是明亮深邃的,跟他今天看到的溪水很像,清澈透亮,里面盛满了包容和善意。

  这几天的相处已经让江昀清看清楚了眼前人的热情和善良,他觉得自己理应对对方的好意做出即刻回应。于是他点了下头,对其露出了毫无芥蒂的微笑,轻声回应了一句:“晚安。”

  【作者有话说】

  任大少爷虽然一根筋,但他能光明正大地给老婆夹菜。

  无奖竞猜:昀清第一次主动给小陆看纹身会是在什么时候咧?

第05章 万一找个老婆要求我入赘

  之后没几天,陆闻川又提议说要带江昀清去金桥屿的山上采风。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江昀清借了大伯在楼下的小厨房给自己煮泡面,陆闻川不知道从哪里溜达回来,闻到香味儿便凑了过来。

  “我就说大伯那么养生的人,怎么会突发奇想要煮这种东西,原来是你。”

  陆闻川靠在门边,高大的身形衬得原本就不怎么大的厨房更加逼仄。

  江昀清回头看了他一眼,礼貌地邀请:“吃过早饭了吗?这里还有一包。”

  陆闻川并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但眼前的味道实在诱人,他忍不住点了头,看着江昀清将剩下的那一包一块煮了进去。

  小厨房有张不大的方桌,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木桌的两端,隔着看不见的热气各吃各的。

  陆闻川吃得很快,才刚十分钟,他那碗就已经见底了。但他的吃相却并不难看,而且很干净,吃到最后,桌子上连个汤汁都没溅上。

  江昀清看着他,觉得他吃饭很有特点,先把面全部吃光,最后才就着面汤把卧在碗里的那个荷包蛋吃掉。

  他觉得陆闻川小时候一定是那种吃虾仁炒饭会把虾仁留到最后的人,而这样的人一般都具有很强的责任感。

  江昀清想,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自己在最狼狈的时候被陆闻川碰到,所以对方后面才会对他表现出特殊的关照。就像自己在路边顺手喂了只饿了很久的野猫,之后再路过相同的地方,总会忍不住朝草丛里张望。

  “你刚才是从外面回来吗?”江昀清问。

  陆闻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将筷子搁到碗沿上,回答说:“哦,孟叔家的果蔬基地有点事儿,我过去帮个忙。”

  江昀清点了点头,低头吃了口面,又闲聊说:“你在青城不是还有家酒吧吗?这么久不回去没问题吗?”

  陆闻川无所谓:“没关系,我朋友还在呢,好不容易放个假,多休息几天。”

  说着,他又问:“你呢?你想在这边待多久?”

  江昀清没有个准确的答案,垂眸拨了拨碗里还剩下将近一半的面,想了想说:“我订了一个月的房,时间到了再说吧。”

  陆闻川便也没有多问,安静地看着他吃饭。

  江昀清便又问:“开酒吧有遇见过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有意思的事?”说到这个,陆闻川有些无奈,“因人而异吧,但让人糟心的事倒真不少。”

  “比如呢?”

  “就最典型的,艳遇很多,但你不会想听的。”

  江昀清没怎么去过那种地方,很好奇,但也没有追问,说了句“好吧”,却又听到陆闻川说:“不过在酒吧待久了,倒是很会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