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沧海不耐烦地斜睨了凌碣石一眼,觉得有些话,大家都心知肚明,到了这时候隔壁要拐弯抹角的,不如直接挑明了来的痛快。

  想到这里,关沧海绕过凌碣石,走到靳言身边去。

  “掌门,壮壮现在就在咱们脚下的那园子里,你与其在这里吃这些丹药,整那些无意义的内耗,还不如直接把他喊上来。”

  靳言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掀起眼皮,看向关沧海,

  “他不愿意。

  “寒玉石一事,是本座大错特错。

  “日后,在这宫内,本座再不想听到你们再提起有关壮壮和那寒玉石的一个字。”

  关沧海着实吃了一惊,

  “……他不愿意?!”

  “嗯,他既不愿,我自不会强求,此事到此为止,再勿多言。”

  说罢,靳言遣退众人,独自于塌上调息一日一夜,直到第二天,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他床榻边。

  前一晚,为掌门调理内息的药方下发到玉药峰,玉药峰峰主连夜组织自己峰头的一众弟子,备好了丹药。

  第二天,玉药峰峰主领着一个年轻修士,踏上了寒玉宫的那万级玉石长阶。

  “咱们玉药峰,能否靠这次机会,一举超越玉焱峰和那座仙山在掌门心中的地位,便全靠你了,一定要好好表现,知道吗?”

  玉药峰峰主领着那年轻修士往殿门口走去的时候,反复交代着。

  那年轻修士手中捧着盛药的托盘,恭敬地应着。

  古茗看到他二人靠近,迎上去时,愣了一下,

  “峰主,这位道友……有些面生?”

  玉药峰峰主抬手指了指身后年轻修士腰间的白玉令牌,那令牌正面清清楚楚印着[寒玉宫]三个字,

  “是我们峰头新招收的托盘童子。”

  古茗将那托盘童子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最终没有多说什么,领人进去了殿内。

  穿过那层层白色纱幔遮挡的空旷房间,那玉药峰的托盘童子恭恭敬敬地跪在离床榻五十步远的地方,垂着头,献上丹药。

  与那丹药一同送出去的,还有丝丝缕缕的至阳道体的气息。

  床榻上,被白色绡纱遮挡住的身影,一动不动,只送出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要什么?”

  玉药峰的托盘童子小心翼翼地将手中托盘放在脚边,然后从腰间的乾坤袋里,取出一块黑色的圆形玉石,高举过头顶,

  “弟子阮蛟,曾得掌门赐此寒玉石,请求掌门,为弟子开启玉石,了却弟子的一桩心愿。”

  靳言端坐在塌上,被层层纱幔环绕起来,从阮蛟的位置,只能看到一个虚影,连动作都看不真切,更不要说对方脸上的神情了。

  他讲完那一番话,迟迟没有得到对面高高在上的孤月真君的答复,一颗心便紧紧揪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这样的煎熬没有持续太久,对面传来一声叹息,

  “罢了,将那玉石送来。”

  阮蛟心中的大石落下,长舒一口气,几乎按耐不住内心的雀跃,捧着那石头,一跃跳起来,抬脚就要往那床榻边冲去。

  然而脚尖刚抬起来,尚未迈出去,面前一道冰冷的结界落下来,将他的去路挡得严严实实。

  阮蛟一时没有防备,脸撞上那透明结界,鼻梁生疼,停下脚步,闷哼一声,捂住鼻子,看向远处床榻方向,

  “尊、尊上?”

  远处声音依旧冰冷似一口寒潭,

  “莫要靠近本座。”

  “可、可……”

  阮蛟想问,不靠近,如何将那玉石送过去,如何开启玉石,如何进行接下来的阴阳调和之术?

  但刚讲出一个字,忽而手中的冷月寒玉石被一股灵力托起来,从他掌心飞出去,悬浮于半空中。

  从那漆黑的玉石之上,缓缓地伸出一根细长的丝线,仿若蚊虫的触角,一点点地往那床榻的方向伸出去,落入塌上修士的手中。

  紧接着,那玉石一点点膨胀,变大,形成一张黑色的结界。

  “进去。”

  那道清冷的声音命令道。

  阮蛟应了一声,慌张抬脚,走进那结界中。

  玉石形成的结界内部,别有洞天——

  就像那块玉石的名字描述的那样,这结界里头,上空悬挂着一轮冰冷的月亮,下面是一汪寒潭,潭水凝结成厚实的冰面。

  阮蛟缓步走到那冰面正中央,看一眼脚下,又抬眼看向头顶的夜空。

  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月落之前,用你的灵力,将那一池寒潭,炼化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