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们房东讲村头那边有一间小房子,是老毛老婆子家里的财产。”

  “他老婆家的事情也蛮复杂的。”

  老毛的老婆,也就是毛小坤的母亲娘家兄妹几人,父母离世后将其他不错的房子留给了其他子女,只给毛小坤的母亲留下了一套破破烂烂的老房子。

  那套房子破烂不堪,因为老毛懒得花钱,花精力翻新,租都不好租掉,现在这套万人嫌的房子成了他们两夫妻最后的栖身之所。

  叶锐问清楚了大概方向和卓一鸣往旧房子走去。

  “房子都舍不得翻修出租多挣点钱,在外面借债干嘛了?炒股了?”

  卓一鸣四处打量着经过上班高峰后,稍显安静的城中村,想不通毛小坤父亲怎么在外面欠了那么多钱。

  能被债主打上门,隔三差五搬东西走,最后还被人从自己住了一辈子的地方轰出来,这欠的钱一定不是小数目。

  “赌博吧,你看他们这些房东无所事事,一早上就开始了啊。”

  叶锐冲着路边努了努嘴。

  “胡了!”

  “你今天手气也太好了。”

  “妈的,不玩了,一直输,我回去睡觉了。”

  “睡什么觉,一会吃了午饭慢慢睡,再玩两把。”

  “就是嘛,这把不收你们钱好了,就是玩个开心嘛。”

  “别走,别走,来来来,再玩会就可以回家吃饭了。”

  “哗啦,哗啦。”

  麻将碰撞的声音混着打牌人的三言两语传了过来。

  在种他们这桌旁边不远处,两个中年人坐在塑料小板凳上,一个中年男人蹲着,围在一个塑料凳子搭了块板子做的简易桌子边。

  桌上扑克牌混着十块钱,二十块钱的纸币花花绿绿铺了满桌。

  “这些人很空虚啊,这么早就开始打牌了。”

  卓一鸣说完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都是街里街坊,难道他被做局了??”

  虽然每天靠打牌打发时间,赌码可大可小,但是卓一鸣还是难以想象,毛小坤父亲打多大,才能输掉一栋楼。

  而且都是街里街坊住在这里几十年,有的往上数三代都认识。

  除非毛小坤父亲被人恶意坑了,要不然不可能输掉这么多。

  “到了就知道了。”

  两个人走过一栋栋小楼,终于找到挤在最偏僻的两栋楼之间,和周围格格不入外表破烂的小平房。

  房门紧闭,模糊的玻璃窗里拉着窗帘,叶锐敲门一遍遍叫着老毛夫妻的名字,门内无人回应。

  “是这里吗?好像只有这里是平房。”卓一鸣刚说完,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呵斥。

  “你们这些人真的是阴魂不散啊。”

  两个人转身,看到几步远站着一个提着空竹篮,岁数约摸六十出头的妇女。

  “你们又是来要债的?他们可没钱了,这破房子也不值钱,你们积点德吧。”

  “把人逼得没有活路了,对你们有什么好?”

  妇女充满厌恶的语气说明他们找对了地方,卓一鸣刚想解释“我们不是”立刻被叶锐拽着手腕拖到了自己身后。

  妇女狠狠剐了两人一眼,提着竹篮走了……

  “别解释,我们等等吧,可能出去了。”

  两个人靠在墙边不知道等了多久,远处走过来又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

  她手里提着和刚才那人手里差不多的竹篮,低着头,双脚一步一挪越走越慢。

  她走到半米外忽然停住了脚步,盯着日光在地上拉长的影子发呆。

  她手里的竹篮“啪”的落在了地上,里面装着的蔬菜滚了出来。

  她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蔬菜滚动来去,不敢弯下身子捡拾,也不敢抬头看。

  叶锐扬了扬下巴,卓一鸣立刻走前蹲下了身子。

  “你是毛小坤的母亲?我们是警察。”

  话音一落,老妇人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卓一鸣弯下腰提起篮子,迅速捡起地上的蔬菜。

  烂了一个大洞的洋葱,表皮磕得四分五裂的西红柿,半黑半黄的生姜。

  发芽的土豆,叶子满是虫孔的一小把蔬菜。

  品种不少,可是没有一个是完好的,就算卓一鸣这么节俭的人看到这些蔬菜也只有一个念头。

  吃不得,该扔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