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打开的窗户看进去,整个房间空空荡荡,床上也没有人。

  他翻身进来,还记得把窗框复位,冷不防旁边躲在窗帘里的人紧握着古铜烛台,对准他狠狠砸了下来。

  陆崇一惊,反手握住那人的手腕,如同握住一截脆嫩的树枝。

  所幸在折断的前一秒,他借着月光看清了林雪河的脸,“……我靠,吓我一跳!”

  他连忙松手。然而林雪河手中的烛台依然重重地挥过来,毫不犹豫砸中了他的脑袋。

  这一下用上了全部力气,是奔着开瓢来的。饶是如陆崇这样皮糙肉厚的体质,也晕了一下,额头绽开血花。

  但他还没倒。林雪河一脸冷酷地举起手,眼看又要再砸。他不得不出手制止,“……干什么啊?谋杀亲夫?”

  林雪河被他一把扯进怀里,面对面撞上他坚硬的肩膀,一时间动弹不得。被扭住的双手扣在背后,手腕也卸掉了力气,烛台哐当掉落在地。

  两双手的动作不可避免地缠进了松散的发丝,头皮被拉扯得很痛。他不由自主地皱起眉毛,仰起脸冷声问,“你是谁?”

  “……”

  这样近的距离里,陆崇终于望进他漆黑无光的眼睛。

  起初以为是房间里没有开灯,在昏沉的暗影里看不清楚。这时候陆崇才看清楚他黑发黑眼的模样,顿时勃然大怒。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虽然这样也很好看……不是,他们把你怎么了?!”

  “……”

  这语气很奇怪,但又有点似曾相识。

  前半夜那个自称平行世界来的林雪河,刚看到他时好像也有同样的反应。

  林雪河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因为过于震惊,他第一遍问时陆崇压根没听见。这会儿终于听清了,气急反笑,“我是你老公!”

  走的时候说得好好的,没有任何移情别恋的可能性。

  现在干脆都连老公是谁都给忘了。

  陆崇用一只手握着他的双腕,另一只手掐起他的下巴抬起来,用力吻上他的嘴唇。

  林雪河一怔,实在是抽不出手来给他一巴掌,只能笨拙地咬他的舌头。

  被掠夺的呼吸依然紧迫,没有任何得到释放的迹象。血腥味被抵回舌尖,炽热的鼻息彻底将人吞没。

  双手已然松开,微微打着颤,林雪河被箍紧了腰,却没有再挣扎。陌生的刺激让他头脑空白,身心发麻,甚至让他感到困惑。

  除了被突袭的惊慌,他似乎并不反感。

  不断后退的身体撞到了边几,骨瓷碟里红彤彤的小番茄被碰掉出来,滚落一地。

  陆崇把脸埋在他肩窝里,深深地吸气,鼻音带着十足的委屈,“我想你了。”

  “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让我来,但是……我走之前想再见你一面。老实说我现在有点后悔了。这地方太傻逼了,要不我还是带你走吧,在这儿哪是人过的日子啊。”

  林雪河趁机推开他,冷静道,“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陆崇:“……”

  如果不是林雪河提前交代过,无论发生什么都按计划行事。就看眼前这情形,他真想把人先带走再说。

  比起计划,他们的约定更像是场赌博。

  “你要结婚也得是跟我!”

  “我的婚礼就在下周。”

  “那我就去婚礼上把你抢走。”

  “……”

  林雪河莫名想笑,但还是绷着脸,抿了一下嘴唇,“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不像血族,也不像城堡里被当成侍从和宠物的人类。

  他像是……森林里的一阵风,从山的另一面吹来。

  陆崇耳尖动了动。

  狼族灵敏的听觉能甄别这附近每一片草叶被风吹动的摩擦声,塔底还有他的接应,在敲击墙壁叫他尽快离开。

  “我要去执行任务了。”他不舍地看着林雪河,“如果我活着回来,你愿意嫁给我吗?你快说你愿意。”

  “……”

  林雪河看着眼前的人类青年,心跳像逐渐密集的鼓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是……陆崇吗?”

  “你是不是陆崇?”

  “哼,你自己猜吧。”他又故意不回答,傲娇道,“谁让你这么狠心把我忘了。”

  他揽过林雪河,最后狠狠亲了一口,转身翻过窗台一跃而下。

  林雪河下意识地伸手,只抓到一片空气,片刻后才走到窗台边再去看。

  塔下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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