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过来。”

  陆崇把他拉进了洗手间,摸出随身携带的蝴蝶刀划开手掌,言简意赅道,“喝。”

  新鲜的血液满出手掌,简直是道香气四溢的大餐。

  林雪河饿红了眼,双手捧住把脸埋进去贪婪地大口吞咽,喝得太急,鼻子里还发出哼唧的响声。像个不知饥饱的小孩。

  陆崇很想摸一摸他的头,但又察觉他嫌血流速度不够快,在用牙齿继续撕咬伤口,心里一梗,动作也忍住了。

  他真的只把人类当成食物看待。任何人都是。

  手掌上的伤口痛得微不足道。陆崇心里生出密密麻麻的小刺,声音也哑了许多,“别咬了。我不会痛吗?”

  林雪河闻言一顿,百忙之中抬眼,金色的瞳仁在进食中浸润了血色,红宝石般炽亮得惊人。

  不仅如此,他脑海中也是一片血红。尤其是在缺乏的情况下进食,除了香甜的血液,大脑根本无法思考其他。

  陆崇顶着一脸难过的表情。明明说好了是给他喝的,却又这么难过。他不懂为什么,只是因为痛吗?

  他眼睛还看着陆崇,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只手心里的伤口,含糊不清地说,“不要痛。”

  无论是狼族还是血族,自体愈合的能力都超出人类很多。

  手心里的伤口在肉眼可见地愈合,陆崇也不知道自己在痛什么,矫情得自己都理解不了了。

  林雪河可惜地看着伤口缩小变短成为一道浅浅的血痕,鼻尖抵上去,迷恋不舍地嗅最后的血腥味。

  没人知道他是个没喝饱只能再闻闻味的小可怜。从第三视角看,就是有个银发变态的像个痴汉一样捧着男人的手,把脸埋进去猛闻。

  接连两个进来的男人都被这场面吓到,尿都猛憋回去,跑到别的楼层找卫生间了。

  林雪河吸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神志,优雅转身,去洗手台边进行一个餐后漱口,甚至洗脸的清洁工作。

  陆崇差点被气笑了。

  刚才还喜欢得不得了,转脸又把他当成脏东西是什么意思?

  谁嫌弃谁啊。他也洗,把手伸在水龙头底下使劲用流水冲,等林雪河洗完才停。

  “你的伤口愈合速度太快了。不过味道是好的,看来发情期只影响了你腺体周围的血液味道。”

  林雪河继续进行一个餐后评价,“下次还是拿针管抽给我吧,唔,今晚回去就要。你洗完澡之……”

  陆崇脸一黑,手都没擦,就那么水淋淋地扭头走了。

  莫名其妙。

  不知道在气什么,林雪河也有点生气了。

  他自认已经是个脾气很好的血族,或许就是太和善了,才会如此娇惯了这个跟他契约的人类。

  家里的血族有食欲时会直接把血仆的手砍下来,那些人类都不敢吭声。

  狼族血统真麻烦。陆崇的身体受到强化,像只椰子似的,美味的汁水偏偏被坚硬的外壳包裹。

  等他找到另一个Rh阴性血的人类……

  林雪河暗暗磨牙,但仔仔细细把手擦干净,才走出洗手间。

  陆崇双手环胸,站在洗手间门口等他,嘴硬地抱怨,“怎么这么慢。”

  “如果不愿意交换利益,那从一开始就不要答应。”

  林雪河脚步不停地路过他,声音冷淡,“你们人类真是狡猾。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后,口头契约就可以不遵守了吗?”

  陆崇愣了愣,三两步跟上他,“我没想要不……”

  “不要再惹我生气。”林雪河强硬地说。“否则,我会给你无法承受的惩罚。”

  陆崇很想解释,但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以狡辩的,只得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压回心底,低低地说,“知道了。是我的错。”

  “回家。”林雪河命令道。

  他们转过隐藏式洗手间的走廊,面前挤满了人,比刚进来时多一倍。不仅是座位上,空地也都被占满了,从四楼往顶楼移动,不像是进来喝咖啡,倒像是来看什么热闹。

  楚河应该还在顶楼。陆崇掏出手机给他打微信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他开始觉得不对劲,随机抓住一个路人问,“你们去上面干什么?”

  “上面有个小孩想不开要跳楼。警察在外面收拾乱摊子,估计一时半会儿分不出人手来这里,大家正在劝他呢。”

  陆崇和林雪河对视一眼,分开人群去顶楼露台。

  外面的风波刚刚平息,里面的人们已经开始看热闹了,顶楼几乎人手举着一部手机,镜头对准了露台边缘那个一只脚已经悬空的少年——

  还有旁边努力想抓住他的楚河。

  “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过,实话跟你说,就前两天我也跟你一模一样,差点也从楼上跳下去了。”

  因为对痛苦感同身受,楚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比想跳楼的少年还惨烈,“但是你相信我,只要熬过今晚,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了!你看我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少年身上被深蓝和漆黑的颜料染得污浊不堪,一双曾经清澈的眼睛里空空如也,似乎已经听不见他说的话。

  “只要熬过今天就好了!如果你真的想死,明天再死不行吗?早一天晚一天有多大差别呢?”

  楚河知道,他的心智一定是被那些颜料影响,嘶吼得快要破音,“我求你了就一天!明天再跳好不好?明天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等明天的太阳升起来,可恶的emo效果就会消失,大家都会恢复正常。他理所当然地这样想,却忘了深陷其中的人是无法抽离现状思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