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讨厌剧烈运动,也不喜欢体能锻炼,最多只能接受散步和慢跑。但这个疯狂的泪流满面的人类学生,追着他在楼顶一圈又一圈地喊,“天使!带我走吧!我们一起走!”

  “……”

  堂堂血族的猎食者,竟然被食物追杀!

  他的耐心和体力一样经不起消耗。但凡陆崇再晚来一会儿,[神谕]就得派上用场。

  “闪开!”

  陆崇冲上天台,确认了一下需要被撂倒的目标,果断上前一脚踹倒,“这谁啊,发什么癫?”

  这一脚其实没多用力。但楚河哭了半宿早就没劲儿了,趴在地上挣扎着站不起来。越站不起来越挣扎,看起来像是想要继续阴暗扭曲爬行。

  “还不老实。”

  陆崇揪着领子把人拎在手里,想着干脆揍一拳让他清醒点。倏忽间看到一张狼狈的脸,愣住了,“这好像是……上次在酒吧里,把你当主人的那个。”

  林雪河气喘吁吁,原地蹲下来休息,听到这话也一步都不想走了,勾勾手说,“拎过来给我看。”

  他对人类有点脸盲,仅仅一面之缘,楚河又不是多么出众的长相,很难记住。但他特意记住了咬过的第一个人类的名字。

  “楚河?”他问。

  “啊?”楚河晕头转向地望着他,“天使知道我的名字……”

  陆崇:“……”

  可能还是揍一拳清醒得比较快。

  “你不记得我了吗。”林雪河忍痛咬破指尖,在他面前晃了两下,“那这个味道呢?”

  契约过的人类,即使效力结束,也永远都会对他的血液有反应。

  曾经臣服过的血液香味是最好的刺激。楚河的眼神从迷茫的痴傻中恢复些许清明,“你是,你是那个咬过我的……”

  理智回笼的瞬间,他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好像不太对劲。”陆崇松开手。他啪叽摔回地上,毫无挣扎的痕迹,可见是真晕了。

  林雪河点点头,用舌头舔湿指尖的伤口加速愈合,视线落在他胸口的狼藉上,含糊不清地说,“你看。”

  楚河胸前有类似颜料弹溅开的痕迹,一片深蓝色浸透衣料,倒像是从他心口往外渗出的忧郁。

  陆崇哪有空暇去看什么颜料,视线完全被他吸引,看着他含住自己的手指□□,嫩红的舌头闪来闪去。看得人脸都烫了。

  这什么行为……

  舔一下得了,怎么还嗦手指头上瘾呢。

  “我总觉得这个味道在哪里闻到过。”

  林雪河浑然不觉,仔细为自己舔好伤口,用还湿润着的手指在他胸前沾了沾,粘一些颜料想要再嗅嗅。

  陆崇看他收回手指的动作,还以为是要往嘴里送,吓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干不干净啊别什么都吃!你是真饿了你。”

  “……”

  林雪河有点无语,但想想也是。一个发癫的人类,管那么多干嘛呢。

  他如果想要属于自己的血仆,酒吧那天就会把楚河收编。但是他没有,那天就是抱着余生再也不见面的心态离开的。

  就算楚河清醒地朝他求救,他也不一定有心情听,更别说是这么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

  晕过去更好,就没有能力再拉上无辜的路人往楼下跳了。

  林雪河把手指在陆崇身上蹭了蹭,站起身来,“那我们走吧。你上完课了吗?”

  “已经点过名了。还剩下十来分钟,不过去也可以。”

  陆崇这时才想到,该关注点正事。楚河躺在地上,外衣口袋是鼓的。里面除了钥匙,他还摸出一张校园卡来。

  卡片上有基本的学籍信息,写着楚河的年级和专业。“大一的,金融管理……我知道他们学院的宿舍楼在哪。”

  陆崇把校园卡塞回去,拉起一条胳膊把人扛起来,“送回去给宿管阿姨吧。”

  林雪河惊讶地看着他,把昏迷的陌生人布袋一样扛在左肩上,“你是在助人为乐吗?”

  “顺手的事。”陆崇说,“你也想上来?我右边肩还空着。”

  “……”

  林雪河摇摇头。

  反正不是要他背就行。

  这一节课尚未结束,学校里的人流晚高峰还没到。否则他们三个这造型,走在人群中也很惹眼。

  楚河头朝下被扛在肩头,脑袋充血脸憋得通红,昏迷中泪水还不住地往下掉。

  宿舍楼还没到,陆崇肩膀就湿了一片,不免纳闷,“到底是遇上什么伤心事了。”

  绝望到想不开,大半夜上天台自我了断还要拉个垫背的。

  “他说自己过得很悲惨。一直在重复,我都听了好多遍。”林雪河道。“但是也没有说为什么悲惨。”

  堆积的情绪凶猛又强烈,强烈到突兀。

  他这样喜欢看热闹的性格,刚才发现自己误入之后都想后撤步溜走,“上大学的压力很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