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慎言看他动作熟练得跟以前一样一样的,无语了。

  伸出手,在他头顶按了按,跟压苗似的,“拿我当伞使啊。”

  程殊仰起头,还挺老实地“啊”了声,“那你不就是伞吧,长这么高,躲阴凉好使。”

  梁慎言听了,手轻轻往他脑袋上扇了下,“再磨蹭,一会儿更热。”

  程殊叹了口气,扶了下他的腿站起来,起得太猛眼前一花,“要是张爷爷和杨奶奶在就好了,这儿还能买把面跟火腿肠。”

  老两口倒不是搬走了,是被小辈接去了县城里住一段时间,等小孩子放暑假,再全家一起回来。

  小镇上这些年搬走了不少人家,有些房子空着,阳台那些没搬走的盆栽,要么枯了要么藤蔓爬了满墙。

  人没变,街上也没变。

  他俩走过这条街太多回了,要去哪儿买什么东西,熟门熟路的,碰到认出他们的人打招呼,就回应,没碰到就自顾自地说着话。

  等坐在那家粉面店的时候,拿了两张空凳子才放完买的东西。

  老板瘦了点,头发剃得更短了。

  坐在那儿拿手机追剧,见有人来,乐呵呵地笑,“两个帅哥,吃什么啊?”

  程殊坐在那台大风扇面前,眯着眼,头发被吹开,露出被晒红的脸,“两碗凉面,要卷皮跟米豆腐,一碗少放辣。”

  “得嘞。”老板放下手机,起身去一边洗了手,才回到桌案那边,给他俩拌面。

  拌个面要不了多少时间,配料都是现成的。

  辣椒油、醋跟酱油往里一放,再搁点葱花、蒜粒跟蒜水,然后撒点榨菜碎跟酸萝卜,一碗拌凉面就行了。

  梁慎言抽了双筷子,撕开包装袋,看程殊还在那儿对着风扇吹,手指敲了敲桌面,“别吹了,还吃不吃?”

  程殊应了声,转回来,接过梁慎言递来的筷子,“真舒服,要是再来一块冰镇西瓜就好了。”

  梁慎言瞥眼脚边用袋子装的西瓜,眼里带着笑,“那你让老板给你切一个?”

  程殊抬起头看他,“还是算了,回家自己切。”

  说着往老板那边瞥了眼,小声说:“他那刀不行,拍蒜切葱的,一股味。”

  梁慎言嘴角扬了扬,伸手在他脑门弹了下,“就你知道的多。”

  这回没车帮他俩把东西拉回去了,一人拎了几大袋东西往家里走,热出一身汗。

  吃的用的买了不少,冰箱保鲜和冷冻几乎塞满了。

  等理完东西,反正都热出一身汗了,又干脆把院子里晒的都搬回去,西瓜切了冰着,才去冲了个澡,一人搬了条躺椅,坐在树下休息。

  其实他俩都不知道能在这里住多久,但都不提,等到该走的时候,自然就会走了。

  何况走了又不是不能再回来。

  “言哥,你还在忙公司的事儿啊。”程殊咬着一根冰棍,扭头问了一句,眨了眨眼,笑得有点欠,“之前拿去审的图都过了,现在我手里都没事做,就等着放假了。”

  梁慎言一手拿着冰棍另一手拿着手机,正在跟其他部门的主管对工作。

  听到程殊的话,瞥他一眼,“挺得意?”

  程殊点点头,一脸骄傲自豪,“嗯啊。那你不觉得,我俩这样跟以前你辅导我作业差不多,不过现在我作业写完了,不用你一直陪着。”

  角色互换,轮到他陪着梁慎言工作了。

  梁慎言懒得理他这会儿的得意样,低头继续回消息。

  工作的事是做不完的,这会儿他的确没办法和以前一样,丢下手里的事一走了之,一待待半年。

  但一两个月是可以的,反正有他哥。

  不一直说他任性,那他也不能辜负这个印象不是。

  梁慎言回完了几条重要的,抬头瞥眼已经在那打游戏的程殊,问:“不写作业了,那期末考还参加吗?”

  程殊一撇嘴,瞪着他,“不提考试还能聊。”

  梁慎言笑了声,收回视线,无视他哥发来的信息,手机一关,往后靠去,“那是谁先提的?”

  记仇呢。

  他才说了一句。

  程殊指了指自己,手里捏着的小木片,用包装纸裹着搁在一边,枕着胳膊往后一躺,“是我。”

  他俩就这么躺着,闲聊几句,更多的时候不说话,就盯着头顶的树影看。

  从前那棵石榴树长得更茂盛了,这个季节还没开花,连花骨朵都没有。

  去后边菜园小路旁的老槐树倒是长得大,枝繁叶茂,一串串白色的槐花缀满了枝头,香味一阵一阵的飘开。

  “这个学期的考试安排在十八号到二十八号。”程殊忽然扭头,看向梁慎言。

  梁慎言应了声,睁开眼坐起身,扫开落在身上的槐花,“然后呢?”

  没回来前,程殊心里不敢想这儿。

  可一旦回来了,就不太想走了,想多待会儿。

  这儿是家,哪能一点不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