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颂一点不介意,转身时,跟程殊看过来的眼神对上,见他差点呛着,笑了一下,“下周跟慎言一起来?江昀可不止邀请了他,还有你呢。”

  程殊错愕地睁大眼,他没想到梁慎言的朋友还愿意接纳自己,其实就算排斥他也很正常,他自己都觉得该。

  “……邀请我吗?”

  “是啊,你是程殊吧?当初还让他们在你家白吃白喝了好几天吧?是的话那就没错。”严颂看他点头,笑着跟梁慎言打了声招呼,准备要走了。

  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看程殊,“上次你让他们带的特产挺好吃的,我爸妈还总研究怎么做的。”

  程殊握着杯子,眼神有一瞬间暗了下去,很快笑着说:“我爸自己做的,他厨艺好,我没学会。”

  严颂表情没一点怔然,只是点点头,然后走了。

  梁慎言打字的动作顿了顿,等严颂离开办公室,也没有去看程殊,只是问他,要是无聊的话,旁边休息室有台电脑可以用,要么就睡会儿。

  程殊想了想,说去睡会儿好了。

  这几天养成午睡习惯,突然不睡,是挺困的。

  梁慎言点头,等程殊进去后,才接着处理工作上的事。

  才看了两页,心里忽然浮起一股烦躁,不由往休息室看去,闭了闭眼,往椅背靠去。

  期间杨丁和秘书都进来了一趟,不过知道程殊在睡觉,动静都很小。

  事太多了,堆了几天的工作,就算不全部今天处理完,也有不少。

  忙起来时间就过得特别快,等梁慎言抬头,已经八点多钟。

  看看时间,又看了看剩下的事儿,给他哥发了条信息,起身进了休息室。

  这一觉程殊睡得太久了,算算时间,睡了三个多小时。

  梁慎言没开灯,走到床边,打量着睡着的程殊,一看就睡得踏实,眉头都皱着。

  弯腰轻轻拍了拍被子,小声喊他,“醒了,得回家了。”

  程殊皱了皱眉,慢慢地睁开眼。休息室没开灯,光线有点暗,一时间大脑没转过来,嗓子黏糊地问:“回家了?我睡过头了?”

  梁慎言沉默地伸手扶他起来,“没睡过头,是我忙过头忘了时间,一会儿在外面吃了再回去。”

  程殊“哦”了声,接过拐杖,才站起来就“啊”了声,着急忙慌地去拉梁慎言的手,“不在外面吃可不可以?”

  梁慎言正抻开被子铺好,被他动静弄得一怔,“怎么了?不喜欢在外面吃?”

  程殊摇头,却没撒手,“不是,是……”

  “反正能回家吃吗?”

  梁慎言盯着他,看他微微别开脸的样,没再问,“那行,从这开车过去也近。”

  程殊松了口气,低头时发现自己还抓着他手,连忙收回来。

  从公司回公寓的确要不了多久,何况这个点也不算晚高峰了,顶多算个次晚高峰。

  梁慎言有车停在公司,自己就能开回去了,二十多分钟他俩就到了公寓。

  程殊一条腿不好用,进了门,还特地走到梁慎言前面,直接拐进了厨房。

  再迟钝的人都知道这什么意思了,更别说梁慎言这里,程殊一向瞒不住什么。

  他刻意放慢了动作,等程殊在那边捣鼓好了,才跟过去。

  “中午我跟王阿姨一起弄的,请她帮了点忙,就、就是想欢迎你回来。”

  程殊从冰箱里把菜拿出来,拐杖放一边,人靠着台面,“都是按照这段时间你口味弄的,可能没饭店里好吃,但应该更合口味一点,我也挺会做菜的。”

  梁慎言停在厨房门口,直直地看程殊,等他说完话才走过去,“做了多久?”

  程殊很少这么局促,手指贴着台面边缘,一下一下地抠着,“没多久,王阿姨帮了大忙,就一两个小时弄完了。”

  “程殊。”

  梁慎言忽然喊了他名字。

  程殊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每回梁慎言叫他大名的时候,都是要训他,要么就是被他气到了。

  “你别生气,真不影响我腿,我都一只脚站的,这厨房也好用,都挺智能——”

  梁慎言忽然伸手,抓起他贴着台面的手,右手食指那儿有条口子,“就为了这个,给自己弄伤了,你是真知道怎么拿捏我,觉着我这样心软了是不是?”

  程殊被人抓着手,没法挣脱,也没去想挣开,只是眨了眨眼,无措地看他,“不是,我没有。”

  梁慎言拧着眉,眼神在他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又盯着他眼睛,“你怎么没有,你最懂了。”

  程殊声音都变了,鼻尖一酸,“没有,言哥,我没有,我只是想你高兴一点。”

  梁慎言上前一步,抬起另一只手,替他抹掉眼角的湿润,“你知道,我对你最心软了,恨你已经很难了,但现在要我说爱你,也会很难过。”

  程殊眼泪不争气地一下掉下来,他望着梁慎言,伸手去抱他,“对不起,对不起,你别难过,我下回不做了,也不提以前的事了,说了重新开始的嘛,就……”

  哪能不提,那是把他们俩紧紧绑在一起的几百天,几乎融进了对方的灵魂里。

  可提了,那就是一把刀,一碰就疼。

  前些天他们那么好,好得像是没发生过什么,那是因为,他们都知道什么不该碰。

  梁慎言低头,摸了摸程殊的背,让他别哭了,说自己没那么难过,却也红了眼睛,用脸颊去贴了贴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