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好好睡一觉。”

  躺到床上,程殊靠着梁慎言的肩膀,闭着眼,睫毛还是湿润的。

  紧绷的神经卸下,疲惫席卷而来,困意变得汹涌,他来不及去想别的,整个人被梁慎言的气息包裹着,只能感受到这一方安全的巢。

  程殊一直握着梁慎言的手,一夜都没松开,第二天醒来时,眼皮还肿的,人倒是好些了。

  人醒了也不着急起床,赖在床上,盯着身边的人看。

  梁慎言这些天并不算轻松,尤其来回开车加起来得六个多小时,这一觉不止程殊睡得沉,他也睡得很沉。

  醒来时发现程殊肿着一双眼皮盯着自己,侧了侧身,伸手刮刮他的眼角,“肿成一条缝了。”

  程殊不生气,等他收回手时,凑过去亲亲他的下巴。

  这是好了,又晓得哄人了。

  梁慎言用手挡了挡,结果手心被亲了下,想要治治他碰到事就总想把自己推开的毛病的劲儿也散了。

  板着脸故意逗他,“不写题了?”

  程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写呢,等会儿就写。”

  说完,趁人不注意,亲了亲他嘴唇,自个翻身下了床。

  昨晚睡前忘了拉窗帘,外面的太阳照进来,都有些热。

  梁慎言在床上又靠了会儿才起的床,这一阵事情不少,多少会有累的时候。

  好在跟好转的天气一样,程三顺的病情还能控制,程殊的成绩在提升,家里公司里的事都正常。

  他去洗漱的时候,程殊站在水池边,穿了件长袖跟牛仔裤,手里正在洗小白菜,打算一块煮个汤。

  程殊看见他出来,叫了他一声,他停在原地盯着程殊看。

  程殊抬起手背,蹭掉脸颊边的水,笑得露出两颗尖牙,“言哥,谢谢你。”

  梁慎言挑起眉,笑了下,往卫生间走,“别总想那么多。”

  程殊乖乖地点了点头,人又支棱起来了。

  他不是小孩,家里出了事还要人照顾,他得撑起来,一天做不到就两天,慢慢地长大,总能成为一座山、一棵树。

  家里有人住院了,不可能不忙。

  程殊再有一个多月就得高考,该上课还得上课,学进去了都不敢停,怕自己会胡思乱想。

  他现在也只能专心考试,别的他什么都帮不上。

  只是每天晚上会跟他爸妈视频,问问今天医生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检查。

  人在医院里,有专业的医护,梁慎言不用跟之前一样陪着去医院,一个星期就去两次,当面跟医生了解情况,还有手术安排。

  一次他自己去,一次是周末和程殊一起过去。

  省模成绩出来的那天,程三顺的手术时间也定了。

  手术定在高考后一周,术前还有许多检查要做,确保手术效果。

  程三顺生病的事,不可能一直都没人知道。

  那么个喜欢在街上麻将馆、精武馆晃悠的人,连着小半个月不见人影,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怎么说的都有,不过传不到程殊耳朵里。

  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考试,还有他爸手术前各项检查,哪有心思管别人怎么议论。

  “你可别太拼命,悠着点,别考前生病,影响发挥。”龙芸芸看程殊急急忙忙要走,连忙叫住他,“学校考试的事,有什么你跟我们说。”

  程殊一边推出自行车一边回她话,“知道的,别担心,我不还有言哥在吗?”

  见其他人都担心地看他,摆了摆手,“我心里有数,考完再聚。”

  龙芸芸还想说什么,周明越摇了摇头,等程殊走了,他们才叹了口气。

  “别太关注他,那样他更不自在。”周明越是过来人,他爸妈离开得更早,从小跟爷爷奶奶相依为命,顾着老的,还要顾着小的。

  别人觉得他不容易,他倒是挺看得开,生怕人家因为这多照顾他一点。

  “我只是有点担心。”

  龙芸芸说不上什么,她只是觉得程殊这样看着,太累了,感觉再来一根稻草,就能把他碾个粉碎。

  程殊知道他们的担心,但他更清楚现在应该做什么。

  那就是高考。

  一定要好好考,考好了才能拿到镇里的补贴,申请助学金还可以减轻家里负担。

  他这么学,不可能考不好的。

  省模成绩出来,连他们班老师都有些惊讶,直接超了省里划线四十多分。

  五月的天已经热了,家里有人的时候,房间门都是开着的。

  程殊一路疾驰回家,一进院子就见梁慎言在树底下坐着,几步跑过去,把成绩单贴到他面前。

  “超了四十多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