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他复盘了下,把那行为归咎于奇妙的血缘关系。

  明天就除夕了,今天街上人不少,都是趁早来买蔬菜、水产的。

  他俩站在一堆人里,就特别显眼。

  水产店都还好,等到那边肉铺买新鲜后腿肉,还有菜贩面前买素菜,那才叫一个格格不入,一群叔叔嬢嬢里,混入了两个小伙子。

  买完东西,两人手上都没闲着的,全拎了东西。

  回家的路不远,但拎了东西,还都是塑料袋,绳子勒手,走这二十分钟下来,到家的时候,手心都红的。

  程三顺正在那儿磨刀霍霍向公鸡,得今天先杀了处理干净,明天上午事不少,哪有功夫弄这个。

  “你那刀行不行,磨了那么多天,杀个鸡还叫半天。”林秋云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个不锈钢盆,里面是今年刚熏的腊猪蹄,看着黑黢黢的,等洗干净炖萝卜特好吃。

  才说完,就看到他俩回来,表情立即变了,放下盆到门口接他们,“怎么买了这么多,不是就让你们买鱼跟虾,还有芹菜,走这么半天累吧。”

  梁慎言手里的没让她接过去,自己拎着往厨房走。

  程殊有了这段时间的经验,干脆地撒了手,一边捏手一边解释,“言哥说多买点,反正都要吃,冬天也能放。”

  “要我说,还是小梁想得周到,这时候不买,初一到初七你去街上想买都买不到,人都关门了。”

  程三顺终于给鸡制服了,往盆里一放,用开水浇着脱毛。

  “马后炮。”程殊到水池边洗了手,水凉丝丝的,冻得很。

  看见梁慎言走过来,走过去堵他跟前,晃了晃自己的手提醒,“去卫生间洗,外边水太冰了,冻手。”

  梁慎言点头,看见他脸上的笑,到底是心软了,伸手捏了捏他手腕,才往卫生间走。

  程殊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摸了摸刚才被捏的地方,心里更踏实了。

  其实原本也没觉得不踏实,只不过还是怕嘛,担心真的哄不好了,心里有隔阂了。

  “在哪愣着做什么,脑袋的伤都好了,过来跟我一块拔毛。”程三顺搬了张小凳子坐盆边上,“我这腰真是,一点不行。”

  程殊答应了声,也拿了条凳子坐他边上。

  “你才多大岁数,是哪都不行,干点活能哼唧半天。”

  程三顺一抬手吓唬他,哼了声说:“那要不是你说小梁留下来过年,我能再折腾这么大一只鸡?”

  程殊不跟他掰扯,生怕一会儿嚷嚷起来,又给他这恋爱的路添堵。

  好不容易才缓和了点,别一会儿又说他赶人。

  程三顺跟林秋云是前天才知道梁慎言不回去过年,要在这边过的。

  那会儿他们换药回来,他瞅着机会就悄悄说了,生怕他爸一个缺心眼,往枪口上撞,又问梁慎言多久走。

  毕竟过年在所有人眼里那都是大日子,得跟家里人一块过。

  这不回去过年,多半是家里有事,或者闹得不愉快了不想回。他爸妈不知道梁慎言家里边的事,更不知道他俩的事,哪能不问。

  不过知道了以后,都挺高兴的,年夜饭的规格又往上提了提。

  心软不代表事情不存在了,这晚上梁慎言还跟前几晚一样,看会儿书,又靠着床头玩了会儿手机,给程殊小心地洗了洗头,到点就打算睡了。

  程殊正坐那儿等头发彻底干,见他要睡了,立刻走过去,“我也要睡。”

  梁慎言正要躺下,听他这么说就“嗯”了声,先让他自己爬到里面去。

  程殊看他动都不动,心里有点失望,撇着嘴从他身上爬过去,掀开被子躺好。想了想,自己那话说出口,被晾着也应该,又给自己哄好了,侧过身盯着梁慎言,等他躺下了,立即滚到他怀里。

  声音又乖又脆地喊了声“言哥”。

  梁慎言知道他在卖乖,眼里藏着笑,抬了抬胳膊,换个舒服点的姿势搂着他,问他,“什么?”

  程殊一听他语气,抿着唇摇头,没往下说。

  不是不敢说,是他没理清楚要怎么讲才能讲明白,他怕说不明白,闹得过年都过不好。

  他不想跟梁慎言一块过的第一个年,就有瑕疵。

  “那就睡吧。”梁慎言也不逼他,伸手拉了灯线,“嗒”一声,房间陷入黑暗,只有一点外面透进来的光。

  程殊以前一直都不习惯和别人睡,连他爸都不习惯,现在被这么搂着,反而觉得心安。

  手搭着梁慎言的腰,微微仰着脸,一双眼睛睁大,在黑暗里望着他,看了一会儿,心里有些酸,凑过去想亲了一下他。

  梁慎言没有躲开,只不过伸手挡住了程殊的脸。

  “不给亲。”

  程殊心里都快下一场暴雨了,张口就咬住他的手,牙齿叼着,口齿不清地抱怨,“亲都不给亲了,那我也不给你抱了。”

  梁慎言低笑了声,说他耍无赖,然后捏着他的嘴,抽出被咬住的那只手,“不能给你养成习惯,每次做了什么心虚,就这么对付过去。”

  程殊转过身去,反驳他的错误总结,“才没有,就想亲你。”

  梁慎言失笑,在被子上蹭了蹭手,靠过去把人搂了回来,“那就不抱了,睡吧。”

  搂结实了才闭上眼,用下巴蹭了蹭人耳朵。

  程殊磨了磨后牙,抠着他手指,没用什么力气,最后还是握在一起,背贴着胸这么睡着了。

  冬天里,房间里开着暖气,睡着了四周还是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