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几个小时,房间焕然一新,干净整洁了不少,地砖都擦得发亮,“你也不是什么都不会。”

  梁慎言等他打量完才指了下床上的蚊帐,“这个东西要怎么挂?”

  程殊一把捞起来,“简单。你拎着两个角,我拎两个,拉开挂上——”

  挂哪里?

  蚊帐一般都得挂床角的四根杆上,但问题是梁慎言这床没有。

  刚才还一副胸有成竹的程殊撇撇嘴,左右看看,忽然抬头看屋顶,“要不给你挂顶上吧。”

  梁慎言眉尾轻挑了下,看似认真地问:“那蚊子要从下面钻进去了。”

  程殊语塞,想了下说:“不会,绳子接长点就行。”

  费了点事找来水泥钉跟锤子,在墙上钉牢后,又用布条接了长度,总算把蚊帐挂好。

  程殊站床边,满意地拍拍手,转头看梁慎言,“我从小就跟躲债的住一块,有什么好怕的。”

  他是在回刚才梁慎言的话。

  梁慎言失笑,“放心,不会有人追到这里来讨债。”

  “我懂。”程殊点头,了然于心。

  梁慎言没明白程殊怎么一副笃定的表情,更没明白他懂了什么。

  毕竟连他自己都没懂。

  程殊没心思去做作业,打算去房子后的菜园看看,今晚弄点什么吃好。

  才走没两步,眼睛忽然不舒服,他眨了眨眼,用手背揉了揉。

  这一揉,更不舒服了。

  梁慎言第一次见蚊帐,正在吸收刚才程殊教的使用方法,转身正往柜子里装衣服,听见程殊一声吸气,回头看他一眼。

  “怎么了?”

  程殊侧过身,睁大眼睛不敢眨,“眼睛好像进东西了。”

  梁慎言仔细看,程殊眼睛已经红了,上前一步抓住程殊想去揉眼睛的手,“别揉。”

  程殊难受得眼泪一直掉,“应该是刚才钉钉子掉的灰,我水池边去洗洗。”

  梁慎言没松手,眼神暗了暗,没说话。往前迈一步离得近了点,手托着他下巴,低头检查他眼睛。

  “别动,我看看。”

  程殊听话的没动,然后就感觉到一股风吹过眼睛。

  还有很淡的香味,像庙里的木头。

  十几秒的时间被无限拉长,长到程殊觉得手臂有点酸了,梁慎言才放开他。

  程殊眨了眨眼,两只眼睛都红红的,看上去更可怜。

  “谢谢啊。”

  梁慎言摇头。

  他房间还有不少地方得整理,转身时拉开了和程殊的距离。

  程殊看他要收拾,一边往外走一边撩起衣服擦脸。

  这天怎么还这么热,忙活半小时,出一身汗。他没注意到侧着神的梁慎言脸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走到院子里,他拿了一个盆去菜园,这季节菜园要什么有什么,他随便摘了点菜,就从后面出来。

  才走到水池边,就看到墙外蹲了个人。

  他探头伸长脖子去看,从盆里拿出一根黄瓜,掰了一半,“冬冬,吃黄瓜。”

  埋头蹲在墙根扯草玩的小孩听到声音,猛地抬头,脸上脏兮兮的,一双眼睛黑溜溜。

  “啊,哥、哥哥。”

  “小傻子。进来吧,你三顺叔不在家。”程殊给他指了一下门,“不撵你。”

  小孩站起来,瘦得身上衣服都挂不住。

  一件背心和短裤,穿着空荡荡的。

  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进来,咧着嘴笑,朝程殊伸手,“黄瓜,给我。”

  “你爷爷奶奶又去地里了?”程殊把黄瓜递给他,揉一下他头发,“去凳子那里坐着吃,等会儿他们来接你。”

  小傻子叫程冬,今年七岁。

  三岁的时候被人贩子差点抱走,吓破了胆,有点傻。

  按关系算,他爷爷跟程冬爷爷是堂兄弟,所以算程殊的弟弟。

  “上山,砍柴。”

  程冬笑嘻嘻地捧着黄瓜去凳子那儿坐下,“摘果果,给我。”

  “果果分我吃吗?”程殊甩了甩手上的水,到洗手间拿了张毛巾出来,“哥给你擦擦脸,手手先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