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和暑假对林逢时来说都一样。
周一到周六每天早上八点半出门，先去疗养院陪奶奶散步，十点之前赶到咖啡馆，晚上七点下班回公寓。
周日休息，林逢时基本会全天跟路闻至待在一起，白天去商场、去餐厅，去地质博物馆，去电影院……晚上逛夜市。
当然，床/事也少不了。
两人越来越契合，林逢时无可否认，他的身体已经对路闻至形成了肌肉记忆，今天早上洗漱的时候，只是被Alpha不轻不重的打了两下，他就有了濡湿感。
距离过年还有一周，大家还是和往常一样生活，并没有感觉到明显的年味。
路闻至和李川打了一下午篮球，晚上开车去接林逢时，然后一起去吃了火锅。
林逢时全程没怎么说话，李川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但路闻至却明显感觉到林逢时的情绪不太对，脸色比往常沉郁，而且吃的也不多。
回到公寓，林逢时闻了闻衣服上的火锅味，皱着眉去卧室拿上换洗衣物，看了眼在喝水的路闻至，一言不发去了浴室。
放下杯子，路闻至犹豫了下，跟了过去。
抬手敲了敲门，Alpha推开一条缝，往里面看了眼，林逢时刚脱掉卫衣。
视线在他胸前停留一瞬，路闻至问：“要帮忙吗？”
林逢时看着他没吭声。
门缝开的大了点儿，路闻至试探着迈进来一只脚，见林逢时没反应，直接走了进来，在林逢时面前站定，低头熟练的解开他裤子上的系带。
“我看今天店里人挺多的，累坏了吧？”路闻至说着握住他的手腕揉了揉。
林逢时抬眸，淡声道：“还好。”
想了下，路闻至又问：“有碰到难缠的顾客吗，比如对你一见钟情，找你要联系方式的那种。”
“……没。”
Alpha眉心微动，松开他的手，半跪下来帮他脱裤子，连同内裤一起。
“左脚抬起来……右脚……”路闻至边脱边想，既然不是工作上的原因，或许是他做了什么让他心情不好。
直接问的话林逢时可能不会说。
试了下水温，有点儿凉，路闻至让林逢时稍微等一会儿。担心他会冷，伸手将人捞进怀里，垂眸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林逢时也在看他，素来漠然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让路闻至心中忐忑。
大脑飞快运转，回想了今天做过的所有事情，包括给林逢时发的每一条消息。
水温渐高，水汽氤氲开来，磨砂玻璃上凝起一层水雾。
路闻至思忖了几秒，低头碰了碰他的鼻尖儿，“要亲一下吗？”
林逢时眼睫微动，目光缓缓落到Alpha的唇上，踮起脚在他唇角浅吻了一下。
路闻至挑眉，看来也不是自己的问题。
如此，就只能等他自己开口。
林逢时进入淋浴间后，路闻至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也跟着走了进去，将林逢时额前的湿发捋到后面。
热气蒸腾，全身打湿后路闻至将水流调小，带着林逢时往边上挪了挪，然后拿起平时很少会用的沐浴球挤压了点儿沐浴露搓出泡泡，慢慢轻轻地涂满林逢时全身。
泡沫绵密，没什么味道。
林逢时的腰又细又薄，因为晚上吃的不多，肚子没撑起来，特别软。
辟股上倒是有肉，白白两团，衔接着两条笔直匀称的腿，脚踝紧瘦，跟腱很长。
泡沫带着路闻至窥见林逢时身体的全部，私密的，诱人的。
水雾缭绕，Alpha感觉呼吸困难。
林逢时是冷白皮，泡沫的颜色压不住，轻轻一带，多余的泡沫沿着手臂滑落。
路闻至目光暗沉，搓洗片刻后抱着他蹭他身上的沐浴露。
没一会儿，林逢时的脸和耳朵都变成了红色。
“低头，闭眼。”
路闻至拿着蓬头将林逢时头上的泡沫冲干净，接着帮他冲洗身上的沐浴露。
原本丰盈的泡沫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水流带过，汩汩留下，露出的皮肤白里透红，是水温的原因，也是某人的原因。
林逢时眼睛像是浸了水一样，湿润朦胧，目光始终停留在Alpha的脸上。
感觉他好像有话要对自己说，路闻至低头在他鼻尖儿上亲了下，问：“怎么了？”
手指不自觉蜷缩，林逢时嘴角动了动，有些难以开口。
“路闻至……”
“嗯，你说。”
“你……”林逢时咬了下唇，潮湿的睫毛垂落又抬起，“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钱？”
路闻至动作一顿，第一反应是林逢时遇到事儿了，心立马悬了起来，关掉淋浴开关，问：“需要多少？”
林逢时深吸了口气，低声：“大概两万。”
数额倒是不大。
路闻至悬着的心稍稍落地，应该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一会儿转给你。”
林逢时：“可以是现金吗？”
现在用现金的人越来越少，路闻至平时不是刷卡就是手机扫码，现金还真没这么多。
“可以，你要是着急用的我马上让人送过来，不着急的话明天早上现取。”
林逢时垂眼：“不急……”
路闻至重新打开淋浴开关，水幕哗哗落下，撞击地面的声音像是通过某样介质传达到林逢时的心脏。
草草冲了几下又关上，并不急着问他借钱做什么用，路闻至拿起浴巾帮他擦身上的水渍，林逢时拿起一旁的毛巾擦头发。
蹙着眉看了眼林逢时，Alpha斟酌了半天，问：“奶奶这两天怎么样？”
动作稍顿，林逢时低声：“挺好的。”
闻言，路闻至眉头松了些，不是奶奶就好。
“那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能告诉我么？”
林逢时看了他几眼，薄唇抿紧，沉默不语。
他不说，路闻至也不好逼问。
他知道林逢时习惯了一个人处理所有事情，想了想，路闻至低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林逢时，我是你男朋友，遇到问题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一块想办法解决，不要怕麻烦我，我很乐意被你需要。”
林逢时还是沉默，只是看着他。
僵持片刻，Alpha叹了口气，拿起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刷完牙，从浴室里出来，林逢时在床上坐了很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路闻至进来的时候他都没发现。
Alpha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越发担忧。
轻咳了声将水递了过去，林逢时喝了两口就放到一旁，将写好的欠条放到路闻至手里，然后躺下。
路闻至愣看着手里的欠条心情有点复杂，不放心，脱鞋在他旁边躺下，手伸进被子里找到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摸过去。
两人都没有说话，时间因为安静显得冗长。
大概过两三分钟，林逢时闭着眼，语气平淡：“其实没什么事儿，就是我爸去世了。”
路闻至愣住，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了村长的电话，让我回去办丧事……”
消失了七年的人，再次出现竟然是一盒骨灰。
村长在电话里说，他爸是被好几个人从南方送回来的。
林逢时他爸酗酒、好赌，每次输光之后都说自己再也不赌了，但过不了多久又开始赌。林逢时初三的时候，他爸说要外出打工，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而且音讯全无，大家都说他要么是在外边喝酒喝死了，要么又是欠钱不还被人打死了。
送他回来的那几个人说，他们是两年前在工地上认识的，刚开始关系还不错，林父找他们借钱他们痛痛快快就借了，因为他说要供家里学生上大学，但是后来发现他借钱是为了赌就没再借了。
三天前，他们工地施工完成，大家拿着钱欢欢喜喜准备回家过年，分别前夕，林父又出去赌，回来的路出了车祸，肇事者逃逸，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
联系不上他的家人，几位工友商量了下，就按照他身份证上的地址将人送回了老家。
或许是这些年林逢时早就觉得他爸已经死了，所以在听村长说完后心里竟然出奇的平静，仿佛只是一块小石子掉进湖中，并未掀起太大波澜。
毕竟是他爸。
林逢时不可能不顾不问。办丧礼需要钱，还有他爸欠的那些钱也得还给人家，只不过他前几天刚交完奶奶疗养院的费用，现在手上没有那么多钱，只能找路闻至借。
“我请了假，明天回趟老家，把事情处理了。”林逢时睁开眼看向路闻至，语调没什么起伏：“我没告诉奶奶，也没打算告诉她，她心脏不好，不宜情绪过激……”
失踪总比死了更能让人接受。
他只有奶奶一个亲人了。
明明没感觉悲伤，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看着林逢时一脸平静的跟他说完这些，路闻至的心好像揪在了一起，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上林逢时那双辨不清情绪的双眸，路闻至喉结滚了滚，低头在他额间落下一个前所未有的的轻柔的吻。
“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