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宿管那儿填完信息登记表，路闻至顺利上楼。
其他专业的学生昨天就已经考完试，大部分已经回家了，只有林逢时他们专业和建筑系的还没考完。
楼内很安静，路闻至一步跨三层台阶，很快就到了五楼，按照门牌上的数字找到林逢时的宿舍。
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第三下还没碰到，门便开了。
“等急了吗？”路闻至上来的时间比他说的晚了十分钟，因为中途去了趟食堂。
视线相撞，林逢时下意识避开，淡声说：“没有。”
路闻至似是笑了，也不戳破，刚敲了两下门就被他打开，是不是一直在等他，彼此心知肚明。
“抹茶蛋糕和水果捞。”路闻至偏了下头，稍微往里看了一眼，“就你自己？徐洋学长呢？”
林逢时接过他递过来的袋子，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让开一个人的身位，“去了超市。”
路闻至意味不明地“哦”了声，“可以进吗？”
视线相撞，林逢时指尖微顿，垂着眼又往后退了半步，“嗯。”
进门之后，路闻至四下扫了眼，顺手将门关上，指着右边的椅子问：“你的？”
“嗯。”似乎预测到路闻至下一句要说什么，林逢时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随口般道：“可以坐。”
见路闻至一头汗，他拿起空调遥控将空调打开，将温度调低了两度，又抽了张纸巾递过去，示意他把汗擦了。
空调开始运作，送出的凉风正好对着路闻至的方向。
他侧坐在椅子上，面朝着林逢时，手臂垫着椅背脑袋靠在上面，视线在林逢时上停留两秒，又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拉长语调说：“困。”
“……”
Alpha打了个哈欠，高挺的鼻梁上挂着轻薄的一层汗，眼睑下方隐隐发青。他半阖着眼，声线压低，听起来有点儿像撒娇：“考试时的时候眼皮都睁不开。”
林逢时心底微微发软，面不改色地往前走了两步，站在Alpha分开的腿中间，伸出手，略略冷淡的问：“昨晚没睡好吗？”
纸巾贴上额头，路闻至下意识闭眼，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儿弧度，“嗯，没怎么睡？”
“怕考不好？”
他之前在老师面前打包票说一定能及格，有点儿压力很正常。
“算是吧。”路闻至含糊其辞，总不能直接跟林逢时说是因为他要搬过来激动地睡不着吧，一晚上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还买了一堆他应该难以接受的东西。
从额头擦到鼻子，再到下巴，林逢时动作轻柔，Alpha配合着偏头。
很快，林逢时将纸丢进垃圾桶，犹豫了几秒后又抽了一张，弯腰倾身，替他擦去脖子上的汗。
路闻至眼皮半抬，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林逢时的脖颈，皮肤细腻白皙，适合种草莓。
喉咙滚了滚，路闻至直起身子坐好，方便林逢时帮他擦脖子另一侧。
察觉到Alpha视线的落脚点，林逢时动作微顿，然后加快了速度，胡乱的擦了两下，抿了抿唇说：“你要不要喝点儿水？”
外面的气温有三十七八度，他又出了这么多汗，应该及时补充水分。
路闻至摇头，姿态懒散地张开双臂，“想抱你，可以吗？”
“……”
“就一会儿。”路闻至语气诚恳，“然后帮你搬东西，顺便回去睡觉。”
“……”
因为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林逢时对路闻至的态度隐隐发生了变化，似乎更加纵容。
在路闻至殷切恳求的目光中，林逢时无奈抬脚往前走了半步，膝盖几乎贴上椅子。
如愿搂住了林逢时的腰，路闻至内心暗爽，脸埋在林逢时胸口蹭了蹭，找了个最为舒服的位置，双肩放松，深深吸气又缓缓吐出，似乎特别喜欢林逢时身上的味道。
毕竟是在寝室，徐洋随时都有可能回来，说不准还会有其他人过来串门，故而林逢时肢体有些僵硬。
Alpha感觉到了，圈着他细腰的手在他腰侧安抚性的摩挲了两下，结果林逢时绷的更紧。
路闻至忍不住失笑，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想了想说：“我给你准备了浅蓝色的床单，床垫跟我床上用的一样，窗帘也换成了遮光的那种，衣柜过会儿会有人去装，抽油烟机也是……”
说着，路闻至的声音越来越沉闷。
他本来就困，又加上林逢时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抱着也舒服，所以更加想睡觉，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勉强打起精神，他在林逢时胸前蹭了下，笑着说：“怎么办，抱着你更困了。”嘴角笑弧加深，他手臂收紧，意有所指般低声：“想睡……”
想睡觉，更想睡……林逢时。
林逢时被勒得有点儿难受，不由自主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声音不太自然道：“回去睡吧。”
Alpha的手悄然从他的衣摆下方钻进去，手心毫无阻碍的按在他的腰上，沉吟了下轻声问：“回去之后能抱着你睡吗？”
行李箱轮子的滚动声自走廊尽头响起，越来越近，但落在林逢时耳朵里却越来越模糊，只能听见Alpha理所当然又驾轻就熟、极其自然的询问话语进入耳蜗，再由那里滚入心脏。
睫毛颤了下，林逢时低头看向胸前的人，手指一点点蜷缩，最后紧攥成拳，僵硬搭在Alpha肩头。
他相信路闻至只是单纯的想抱着他睡。
嘴唇不自觉地抿紧，林逢时自己也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又或许，根本就不是顾虑，而是在等路闻至说第二遍，第三遍……
性格拧巴的人好像都是这样，在感情面前，沉默不是拒绝，而是在等对方耐心的，千百遍的。
不是高傲，也不是喜欢看对方卑躬屈膝的样子，只是在判断对方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实意，从中寻找微不足道的信任和安全感。
就像路边突然遇见好心人的流浪猫，面对人类的投喂不会立即上前，会警惕观望，会试图将其吓退，甚至还会逃跑。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对峙，确定对方是善意的，没有任何危险后，才会小心翼翼地凑上去。
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逐渐远去，林逢时始终一言不发，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有点儿冷场，气氛微妙起来。
不过Alpha已经习惯了这样，林逢时此时不说话很正常。
手掌在他后背上游走两圈，感觉到对方的轻颤，路闻至停下动作，想了想，语气认真的问：“我刚才的话是不是有些过火，冒犯到你了？”
闭着眼在林逢时怀里小幅度的蹭了下，他再次开口，语气似乎很苦恼：“那……我要因为想冒犯你而道歉吗？”
“……”其实林逢时没觉得冒犯，毕竟两人在谈恋爱，而且比单纯抱着更过分的事情都做了。
路闻至将人搂紧，手在他腰侧用力掐了下：“如果需要的话，我可能得每时每刻都跟你说对不起。”
因为他已经在脑子里将林逢时折腾了千万遍。
林逢时呼吸发沉，Alpha的手隔着皮肤，一下接一下的，揉软了他的心。
缓了缓心神，林逢时紧握着的手渐渐松开，稍微组织了下语言，嗓音微哑：“我一会儿要考试。”
换做是其他人，肯定会觉得这是委婉的拒绝。
现在已经十二点多，距离考试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又要将东西搬去路闻至的公寓，又要提前十分钟到考场，没多少时间让路闻至抱着睡。
但其实林逢时是担心路闻至刚睡着就因为他起身去考试而被吵醒。
幸好路闻至熟悉他的表达方式，虽然不是完全懂他的意思，但大致方向是对的，“我睡觉比较沉，等我睡着后你可以直接把我推开。等你考完试我差不多也睡醒了，正好起床继续帮你搬东西，好不好？”
“嗯。”
或许是心理作用，路闻至觉得林逢时的“嗯”比任何情话都要动听。
……
用凉水洗了个脸，困意暂时得到缓解，路闻至的视线在身后的几个行李箱间转了一圈，最后锁定那个银白色，“是那个吗，徐洋学长说比你重的那个？”
“嗯。”林逢时拿遥控器关掉空调，抿了下唇，说：“放了很多东西，很重。”从五楼搬下会比较费力。
路闻至走过去提起来颠了两下，浅笑着看向林逢时：“没你重，你我都能单手抱起来。”
林逢时微愣，随后想起昨天傍晚路闻至单手将他从客卧抱到洗手间的盥洗台上，顿觉脸热，故作镇定地别过开眼，拿上装满考研资料的书包：“走吧。”
从路闻至身边经过的时候，手腕忽然被拉住。对方嘴角勾起，眼中带着戏谑的笑：“用不用我抱你下去？”
“……不用。”
视线还未收回，Alpha突然低头凑近在他脸颊上亲了下，意味不明道：“那你可得走快点儿，我太困了，只想赶紧回去睡觉……”
林逢时：“……”
这人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