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看见对方孩子气的一面,楚少泊一时哭笑不得,便轻声哄道:“听话,喝了药病才会好,朕已经差人温过了。”

  云照没有应声,半晌别过脸后看了楚少泊一眼,旋即接过碗一饮而尽。

  楚少泊见状,就差拍手夸赞了,但很快又面露自责,他轻轻坐到床沿,小声道:“朕前些日子气糊涂了,做了不少的错事,朕也不指望你能原谅朕,但至少别讨厌朕。”

  云照淡淡一瞥,眼里似有讥讽。

  “朕可以发誓!”楚少泊迅敏地捕捉到他的情绪,立即又道:“日后没有你的应允,朕绝不碰你,可你也要答应朕,勿再念着旁人,安心留在楚国便好。”

  “旁人?”云照忽地一嗤,指着自己的心脏道:“在我心里,他永远都不是旁人。”

  一句话,像是引爆炸药的导火索,楚少泊内心的愧疚在那一瞬间变得荡然无存。

  他看着云照,双唇抑制不住地发颤,像是在极力隐忍什么。

  云照瞧见了,却并不怕,依旧直言道:“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我云照都只属于他裴勉一人。”

  ———“啪!”

  话毕,一记响亮的耳光直直落下,云照愣了片刻,紧接着便扭过头对上楚少泊赤红的双眸,眼底遍布寒意。

  楚少泊失心疯般大口粗喘,颤抖地指着云照半天,愣是没憋出一个字来。

  云照半边脸逐渐开始泛红,最后清晰可见五道鲜红的指印,但他却似是觉不到痛一般,只静静看着楚少泊在原地发疯。

  对面,楚少泊一度高举手掌,却在一次又一次将要挥下的时候生生忍了回去,然后重重打在旁边的床梁上。

  云照就这样冷眼旁观,未起一丝波澜。

  最后,楚少泊几乎是落荒而逃,那种被人放逐遗弃的滋味,他如今在另个人身上尝了一遍又一遍。

  他快要疯了。

  院内红梅绽放,暗香疏影。

  云照双臂环膝,孤零零地缩在角落。

  脸颊的疼痛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某人,那个在他摔了、痛了,都会第一时间前来轻哄的身影,如今却成了记忆中的泡影。

  暮色渐落,子夜将至。

  自楚少泊走后,云照便一直呆坐窗前。

  看着上方漆黑的夜空,好像在透过云层看向千里之外的某人。

  忽然,他眉眼闪过凌厉之色,心道不行。

  裴勉还在大郢等着他回家,他又怎可轻易颓废?即便相距万里之遥,只要有一线生机,他就是爬也要爬回去。

  心想着,他伸手关了窗,在耳边一刻不断的呼啸寒风下,弓腰吹熄了烛火。

第79章 不哭了,朕答应你就是

  一连几日,楚少泊没再踏入长乐宫半步。

  他知道,云照总会有各种法子惹他生气,小到每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

  他不想看见云照直视自己的那双眸子充满怨恨,亦不想再失控打人。

  想到那日自己毫不留情甩了云照一巴掌,白嫩的皮肤几乎一瞬间就红了,痛是绝对的,后悔也是真的。

  可那又能怎样?事已至此,他也不奢求云照能原谅他,但至少要把人留在身边,就这么远远看着,也是好的。

  他觉得,只要自己聊表心意,对方总有回心转意的一天,他渴望云照能回头看他一眼,又怕等来的依旧是那双冰冷的、不含半分温情的眸子,两股复杂的情绪在体内交错横行,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因此自那日离开后,他至今已有小半月未再进入过长乐宫,想念是必然的,但更多是害怕,于是在这段日子里,他想过各种法子去讨云照欢心,希望对方能够一笑解恨,但不知怎的,他始终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云照。

  这种境况持续了不短时日,身为楚少泊的心腹,李德忠自然也跟着想了不少法子,但都是些民间俗物,被楚少泊给一一拒绝了。

  直到某天,万里晴空忽然飘起了雪。

  楚少泊正在书房批折子,听到外头动静,他眼睛瞥向窗外,见几个婢女太监正一脸兴奋地在雪中转圈,不由开始好奇云照会不会也喜欢雪。

  “陛下。”

  忽然,一旁静侯的李德忠开口:“外头飘雪了。”

  楚少泊百无聊赖地侧首观望着,思绪飘忽道:“朕知道,朕看见了。”

  李德忠日日跟着楚少泊,自然知晓对方近来为何心绪不佳,便道:“雪景甚美,陛下何不邀娘娘一同欣赏?”

  “他?”楚少泊嗤了一声,像是自嘲,“他不会愿意见朕的。”

  “怎么会呢?”李德忠半开导半奉承:“陛下九五之尊,多少人做梦都想见您一面,娘娘何其幸运,登上了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位置,又怎会有意责怪陛下?”

  一席话,听得楚少泊心情大好,但一想到云照对他的态度,又瞬间蔫了下去。

  李德忠还想说什么,却听外头响起一阵脚步,紧接着便见一个小太监碎步走了进来,“禀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楚少泊原本还在游神,听到来者禀报,几乎是一瞬间就站了起来,眼里迸着惊喜连声问道:“你说什么?”

  于是小太监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楚少泊一连说了几个“快”字,跌跌撞撞地绕过案桌走过去,“快宣!”

  “是。”小太监弓身离开。

  不多时,云照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