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只冷冷看了她一眼,然后便离开了。

  出了慈宁宫大门,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似是被什么东西抽离了一般,双目无神地望着远处,他一时有些茫然。

  但也仅仅停留了片刻,他发狠似的握紧双拳,脑中不断回忆着宁诃方才的话术,企图从中探出漏洞。

  但或许是一夜的折腾太过疲累,他现在思绪有些混乱。

  迷蒙间,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他想,若是此人能为自己所用,即使救不了云昇,护裴勉周全应当是不在话下的。

  说时迟那时快,他探了探时辰,仅瞬间,立即迈步往金銮殿方向走去。

第54章 请爹交出兵符

  天色尚早,云照赶到金銮殿的时候,众臣还在朝拜高堂上的“天子”。

  云照凝视着那个高台上被屏风遮挡的人,眸底掠起一抹惊愕,紧接着便是愤然的嘲色。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偏偏没料到宁诃会胆大包天到派一位假皇帝坐镇。

  屏风后是“天子”尚且稚嫩的声音,堂下众臣似乎并没有听出什么异样,唯独大殿外静立的云照,脸色沉得可怕。

  直到群臣散去,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将视线定格在人群中那道尤其突兀的背影上。

  “沈………”

  正欲出声叫停对方,却不想话未出口,他便看见黑着脸的沈阙猛一抬手,抓住了身侧人纤细的手腕。

  云照眉头一蹙,顺势望向沈阙的旁边,只见一素衣男子朱唇紧抿,同样面色愠怒地瞪着沈阙。

  那是孟君贤。

  看着不远处争吵的二人,云照犹豫须臾,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沈副将。”

  清冷的嗓音夹杂着焦急,沈阙星目微移,原本目眦欲裂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许,但并没有松开紧抓着孟君贤的手。

  “安王殿下。”他微微颔首,礼貌地唤道。

  云照也不兜圈子,直言道:“本王有一事相求,不知沈副将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阙闻言,眸中掠过一抹诧色。

  要知道,能让大郢只手遮天的摄政王殿下低头央求,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沈阙思忖着,忽然掌心拉扯的力道加重,他回过神,眼疾手快地将那只即将挣脱的手重新握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休想走!”

  浑厚的嗓音掺杂着怒意,大概是被这气势震慑住了,对面的孟君贤一时哑口,只能提溜着对儿碧眼敢怒不敢言。

  “安王殿下有事便讲吧。”眼见四下无人,沈阙眼睛盯着孟君贤,嘴里对着云照说道。

  云照并不想把无关之人牵扯进来,但看着沈阙誓死不松手的样子,他也只能作罢。

  片刻间,三人来到一处宫邸。

  沈阙的手自开始便没有从孟君贤的腕子上离开过,他听着云照的叙述,原就愠怒的脸上愈渐变得怒发冲冠,忽然———“岂有此理!”

  蓦地,他怒拍案桌吼了一句,握着孟君贤的那只手不自觉揪紧,惹得对方吃痛闷哼。

  听到耳畔处传来的痛吟,沈阙理智拉回,目光稍显歉疚地瞥了眼孟君贤,但也仅仅是片刻,他将视线再次投向云照,切齿道:“那女人如此嚣张,简直目无王法,我沈家世代承蒙皇恩,绝不允许有人玷污皇室!”

  铿锵的话语款款入耳,云照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裴勉和云昇生死未卜,他一颗心仍旧悬着。

  反观沈阙,自听了云照的叙述后便一脸的义愤填膺,但心里还是在斟酌云照的言语有几分真假。

  回想不久前早朝上“天子”的一系列怪异举止,他想,云照应当不会拿这种事情欺骗他,于是思量半晌后,他开口道:“安王殿下,陛下如今被软禁,宫里又到处是太后的眼线,您觉得…………”

  云照沉默须臾,忽道:“本王想过了,此人不除,必定祸乱四方,只有连根拔起,方可永绝后患。”

  “安王殿下言之有理,只是不知…………”沈阙同样剑眉紧拧。

  他想,若是没有发生那档子事,自己便可直接同父亲借来兵符一用,只是现如今,自己因为孟君贤的事与家中决裂,怕是连踏进大门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大概是救人心切,云照并未瞧出沈阙眼底的顾虑,直接道:“先皇器重沈家,曾将兵符一分为二,其一在裴元帅手中,其二便是在你沈家,若是将两枚兵符合二为一,即可号令天下兵马,就算是太后的母族也无法与之抗衡,沈副将征战沙场多年,应当比本王更清楚兵符的用途。”

  沈阙:“…………”

  他怎会不知道这些?可就在几日前,大概是被孟君贤一直以来的冷言冷语逼得走火入魔了,他不顾孟君贤的反抗,直接在丞相府要了孟君贤的身子。

  这是他们相识以来的初次碰撞,不那么美好,但现在想来也是令人心愉的,至少对沈阙来说是,虽然自那晚过后,孟君贤便对他更加疏远了,但好歹有了夫妻之实,在沈阙心里,孟君贤早已是他无可替代的爱人,即使家中所有人都反对,他也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孟君贤这边。

  只是如今…………唉!

  心里重重叹了口气,他实在没料到局面会演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或许是猜到了什么,云照的目光在孟君贤与沈阙之间来回切换,最后像是提醒道:“沈家世代忠良,相信沈元帅定会秉公执守,救陛下于水火之中。”

  话毕,沈阙像是被一语道破,瞳孔倏然放大。

  对啊,他心道,即便是为了圣上,依父亲的脾性,也决计不会把私事混为一谈。

  心中笃定了此事,他眼尾染上一抹激动的喜色,与云照道别后便立即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去。

  辰时三刻、沈府。

  “爹,您已经练了一个多时辰了,歇一歇吧。”院内,一青年满目忧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