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阖眸淡淡一笑,握着裴勉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好似在向对方宣表心意。

  滚热的体温混着强劲的心跳,裴勉无声感受着,眼眶蓦地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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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

  躺了大半日,裴勉怕云照闲得无聊,本想带云照出府转转,却不想宫中来报,说陛下突然高热不退,请摄政王速速前往皇宫。

  裴勉听着那宫女的急报,总觉哪里说不出的怪异,但抵不住云照护侄心切,他没空子去细想,只得快马加鞭地随云照同往。

  到了皇宫,云照火急火燎地赶往承乾宫,没看见本该在龙榻上病卧的云昇,反而瞧见了一袭红衣端坐的宁诃。

  他眉头一蹙,“你怎么在这里,昇儿呢?”

  宁诃嫣然一笑,“这个时间,昇儿自然在御书房批折子了。”

  云照顿时明白自己上了宁诃的当,脸色当即下沉。

  裴勉站在云照身侧,如今细细一瞧,他才发现这当今太后的真实容颜,谈不上绝色,但也小家碧玉,丁点儿看不出半老徐娘之姿。

  气氛有片刻的诡秘,云照眸色冰冷地盯着对面含笑如花的宁诃,然后极为隐忍地吐了口气。

  他转身欲离开,身后宁诃忽道:“昨日哀家去了掖庭宫,皇太后似乎身子抱恙,一直咳喘不止。”

  话毕,云照脚步顿停。

  宁诃见状莞尔,“你且放心,哀家已唤了太医替皇太后诊脉,现下已无大碍。”

  云照袖中拳头握紧,他把目光投向裴勉,声音放柔道:“你去外面等我。”

  裴勉本不放心独留云照一人,但又实在没理由带云照走,只能满腹担忧地道了句“好”。

  待裴勉离开,云照蓦然转身,眼底柔色尽数褪去,只剩无边冷意包裹周身。

  宁诃一双凤眸扑闪着,视线包不避讳地打在云照身上,从头到脚。

  云照纵使心中不适,还是忍着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宁诃笑得夺目,她随意撩了撩裙摆,接着迈步走向云照,边走边道:“哀家记得,皇太后自进了冷宫后身子便一直不好,如今丈夫已逝,儿子又不管不顾,当真是个可怜人呐。”

  说着,她佯装悲悯地啧了一声。

  云照懒得搭理她这副虚伪嘴脸,道:“既无事,本王便走了。”

  言罢,他再次转身,袖摆却忽然被一股力道扯住,他登时瞳孔一震。

  “请太后自重!”云照胳膊猛地用力,抽回了被宁诃攥住的衣袖。

  宁诃也不恼,依旧笑道:“哀家想,安王殿下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可有心仪的姑娘了?”

  云照冷哼一声,不做理会。

  宁诃眸光流转,一双金莲缓缓靠近,她望着云照,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贪恋和爱意。

  屋里静了半晌,云照耐心消磨殆尽,连个眼神也懒得再给宁诃,扭头道:“无事便罢,告辞。”

  宁诃急了,心道自己好容易逮着机会让云照进宫,可不能就这么轻易让人离开。

  心里想着,她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手上猛然用力,拽着云照袖摆将人直接扯了回来。

  毫无预兆的云照脚下一个趔踞,险些摔倒在地。

  他下意识捂住小腹,忍着胸腔内的翻涌冲宁诃切齿:“本王说了,请太后自重。”

  眼见心意暴露,宁诃也不再掩饰,两步凑近云照,挑唇道:“哀家知道,安王殿下向来不近女色,只是…………”

  话说着,她眼眸微微眯起,好似一只魅君惑主的雪狐,“你当真不想?”

  虽为一国太后,但宁诃也仅仅大了云照几岁,加之身型娇小又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桃李之年。

  沁人的芬芳扑面而来,云照却只觉刺鼻又反胃。

  他未曾料到宁诃竟对自己怀有这等心思,惊愕是有,但也仅停留了片刻便烟消云散。

  他目无波澜地看了宁诃一眼,接着便与其保持距离道:“本王私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宁诃眉眼闪过一抹戾色,紧接着又恢复往日和蔼,“终身大事,不急于一时。”

  她侃侃道:“安王殿下若想明白了,慈宁宫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忽然,云照“噗嗤”一声,嘲讽道:“你是什么身份?如此妄言,当真是不怕天谴。”

  宁诃愣了愣,敛眸沉声道:“什么意思?”

  云照笑意褪去,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将宁诃冰封,“本王什么意思?”

  一声反问后,他道:“这天下姓何,太后娘娘怕不是忘了。”

  “当年若非是你使计害了昇儿母妃,这继后之位轮得到你来坐?”

  “…………”

  “有一件事只怕太后娘娘还不知道吧?当年皇兄临终前曾将本王单独唤去屋内,指名道姓要本王继承这大郢江山。”

  宁诃双目圆瞪,“你说什么?”

  云照蔑然嗤笑,“如今那诏书还在本王府邸安然存放着,只要本王愿意,这天下还轮不到你一介妇人指点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