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收起轩辕剑,同时一把接住扑过来的郁阳泽,手掌上血肉模糊,胸前也全是血,湿透了衣襟。

  顾千秋的心抽了一下,又急又气,冷声呵斥:“你要做什么?!”

  郁阳泽死死盯着顾千秋,还是一副没转过弯来的样子。

  就好像是,最后的时间,他要把这个身影彻底印进眼睛里、烙进脑袋中,然后……以死谢罪!

  顾千秋简直怕了他了:“你等等,你……!”

  郁阳泽听话地等住。

  不过现实情况并不能由郁阳泽来控制的,他虽然想再开口、再寻死、再挣扎,却已经是又一口血呕出来,晕了个彻彻底底。

  顾千秋被当头喷了一身血,心乱如麻地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

  再看郁阳泽,没有要醒的意思。

  好嘛,这小子胆大包天、做完坏事就晕,一点担当都没有!

  搞得顾盟主问罪不是,不问罪也不是,脑袋都裹成了一坨浆糊。

  顾千秋坐在地上,怀中抱着郁阳泽。

  他叹息一声,数枝雪顺着经脉流进郁阳泽的身体里,帮他慢慢梳理不畅的血气,活络筋脉。

  这是个无聊且漫长的活。

  顾千秋双目有些空,好像在神游天外。

  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什么都没有摸到。

  不过也是,让他摸到东西才真有鬼了。

  隔了一会儿,顾千秋又看了看郁阳泽。

  郁阳泽灰头土脸的,又是一身伤,所有的丰神俊朗都已经像是裹在沙石里的珍珠,看不出来了。

  只好在少年人有股精神气,五官上不显,神魂里依旧引人注目。

  顾千秋看起来像是在思考。

  但其实他脑子里空空的。

  一个念头接着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狂奔而过,但一个都深思不下去,像水流过一样。

  其实是有些暗自欣喜的。

  但是更多的,是“果然如此”的悲哀。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

  巷道的尽头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呼延献看了一会儿,才款款行出来。

  “你把他杀了?”呼延献问。

  “……怎可能?”顾千秋答,反应有点迟钝。

  呼延献蹲下,摸了一下郁阳泽的脉,随口说道:“那就好。好歹还做了我一下午的徒弟呢。死了太可惜了。”

  顾千秋回过一点神来,尾音提高:“嗯?”

  呼延献扭头,颇为无奈,又莞尔一笑:“好好好,你徒弟,你徒弟行了吧?……他亲你了?你没杀他?”

  顾千秋智商也微微回来了点,生无可恋地瞪着他,无语至极:“是你教的。”

  呼延献点点头:“是啊。反正他都要死了,占你点便宜呗。”

  若不是顾千秋手上还在输灵力。

  真想给他一拳。不对,组合拳。

  呼延献一撩衣摆,居然就在他面前坐下了,盘着腿,用胳膊支着下巴,兴致勃勃地八卦:“但你是没杀他啊。顾盟主,这意味着什么?”

  顾千秋道:“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姓顾的只有这么一个徒弟,同悲盟未来的盟主,哪儿能随便就弄死?”

  呼延献评价道:“口是心非。”

  顾千秋没好气地:“你到底来干嘛的?没事儿就抓紧走远些,不然等我腾出手来,非打你一顿。”

  呼延献有恃无恐:“哼,你舍不得。”

  顾千秋要死不活地瞪着他。

  呼延献又温和地道:“好吧,我本来是来给郁阳泽收尸的。但既然事情如我所料,那不如我们聊聊?”

  “聊什么?”

  “聊情史呗,还能聊什么?”

  呼延献这一张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上一个敢这么跟顾盟主说话的,还是他发小、挚友、知己、天碑无上、离恨楼主等等身份加持着的仇元琛仇大人。

  不然换个别人,早都被铁面无情的顾大盟主偷摸做掉、沉塘喂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