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必须要拯救的人。

  鬼主颐显然占了极大的上风,语气淡定而嘲讽:“哈,你知道我是谁,又为什么还敢用黄泉清气召唤我?与虎谋皮,就要做好血本无归的准备啊。吞噬我的力量?你还挺有胆子的。”

  永思的牙关咬得死紧。

  极度的痛苦充斥着他的五脏六腑,蔓延在他的每一根血管中,让人每一秒都会生出一种“死亡未必不是解脱”的想法。

  鬼主颐欣赏着他的痛苦和挣扎。

  但在这可怖的压迫之中,面对每一秒涌上来的煎熬,永思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和信念,硬生生撑着他的脊骨和神魂。

  至少,他到现在还没有输。

  没有能把易流带走。

  易流还落在那些人手中。

  他不能死。不能输。不能死。不能输。

  鬼主颐的表情微微改变。

  不为人知的煎熬折磨着他的心神——

  鱼影琼扇柄。

  那个少年口中的“故友”。

  他要找到那个人。他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两个人都有世间最坚定的信念,他们针锋相对,永不退缩。

  漫长的争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那角落里的鬼修忽然抽搐了一下。

  没有人注意到这具“尸体”。

  他慢条斯理地起身,动作自然地扯了破烂的衣服盖住自己肩颈上的暗淡红光,随即擦了擦脸,拍了拍灰,神情自若地走远了。

  另一边。

  顾千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叹息:“哎,可惜霜雪明没弄回来。”

  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拿到了数枝雪和霜雪明,居然没有制霸修真界,而被人当成了个花瓶争来抢去的。

  顾千秋愤愤:要是他的话,早把那群人全都挨着暴揍一顿,让他们跪在地上忏悔三年!

  郁阳泽看着他,道:“我去……”

  顾千秋一抬手,止住他的话头:“你去个屁,你知道人家什么来头吗?你知道琉璃现在锤你都不用开天命的吗?”

  郁阳泽:“……”

  郁阳泽倔强地不理他了。

  仇元琛就在旁边笑:“啧,不过到底怎么回事啊?他当真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

  顾千秋难得没跟他对呛,沉吟了一下,说:“据我了解,世上能合理做到此事的,只有夺心宫。”

  仇元琛道:“夺心宫神憎鬼厌的,已经几百年没出过老祖宗赏饭的了。你知道他们现在接什么生意么?”

  顾千秋很有兴趣:“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坑蒙拐骗?”

  仇元琛哼笑:“坑蒙拐骗吧。他们现在换张脸去帮人抓奸,钓鱼执法。啧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顾千秋:“……”

  顾千秋忍俊不禁,但还是道:“但有例外啊。夺心宫不是出了个小天才?据说当时老宫主笑得差点合不拢嘴,还以为他们总算要翻身了。”

  仇元琛就“啧”他:“都说那人死透了!你不长耳朵,还是不听我说话?”

  顾千秋也“啧”了回去:“凡事总有例外。她不‘死透’、她不从良玉榜上除名、她不自绝一身经脉,她哪里敢冒充我?”

  顾千秋用一种隐秘矜持而理所当然的目光看着两人,说:“鄙人还是有些薄名的。”

  郁阳泽很捧场地点点头。

  仇元琛则道:“切。你不如仔细想想,他冒充你到底是要干嘛?为了黄泉清气,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凌晨骗?”

  顾千秋沉吟道:“可能因为是地下恋?”

  仇元琛:“你跟琉璃也没多光明正大好吗?!”

  顾千秋:“琉璃这边好歹有人知道嘛,凌晨那边除了磋磨,就剩他本人了。而且你觉得一个仙盟盟主走进黄泉,活着出来的几率很大吗?”

  仇元琛一想,被他的逻辑说服了。

  郁阳泽心中堵了一口郁结的气,根本不想插话——就算他想,也没什么理由和身份。

  当初的事全然与他无关,他也知之甚少。

  趁着顾千秋和仇元琛乱七八糟地说话,郁阳泽杵在顾千秋身边,一点一点、悄悄地拉上了顾千秋的袖子,后者没有发现,他又大胆一些,想去握顾千秋的手腕。

  但瞬间就被顾千秋抓包了。

  姓顾的莫名其妙扭头,盯了他只一秒钟,就意识到这个话题不适合在小徒弟面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