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秋和仇元琛脚下树枝“卡擦”一声,他们只好落地,那些干透了的树叶劈头盖脸地落下来,被仇元琛灵力轻轻一震,瞬间化成无数齑粉,被风吹散了。

  本来风景如画的天下第一寺,霎时间残花败柳、枯木飘零。

  他们站得很远,还有仇元琛灵力隔绝,顾千秋说起话来也不怕人被人听见:“定天下在他手里,真是委屈了。”

  那琥珀色玉玺乍看起来高悬,但还是被凌晨的天命压制住了。

  于是显得有些可怜的好笑。

  “才天碑第六而已。”顾千秋不食人间烟火地说,“若是我拿着定天下,抡起来敲也把凌晨敲死了。”

  仇元琛本想怼他两句不看实际,但被这话给逗乐了。

  “定天下是‘象征’大于‘实用’,一个玉玺哪儿来那么大的威力?”仇元琛回忆起往昔,“那主要是用来设下禁制的吧?曾经你……”

  他又很古怪地顿住了,没说下去。

  但顾千秋浑然不觉,自然而然地接话:“我祭天的时候在惊虹山用过一次啊。不然你冲进来,要跟我殉情怎么办?”

  “呸!我能给你殉情?”仇元琛一副嫌弃的表情,但看他没有很在意这件事,也稍稍心定,顺口骂回去,“郁阳泽跟你殉情还差不多!”

  顾千秋:“……”

  仇元琛:“……”

  刚刚他们两个说来说去,也没觉得这词儿很奇怪。

  怎么加上这个名字之后,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顾千秋恶人先告状:“你能别用那么奇怪的词儿么?”

  仇元琛理亏,卡了一瞬,顾千秋已经把头扭开了,他彻底丧失了讲明道理的机会。

  那边已经完全打成一团了。

  顾千秋发现自己就不能站这儿看。

  这越看吧,就越想把这些人全都弄死。

  严之雀首当其冲,琉璃也该死,凌晨也不能落下。

  只可惜,顾盟主现在柔弱无力,只能望其兴叹了。

  仇元琛问:“怎么愁眉苦脸的?需要偷袭谁?你直说呗。”

  顾千秋叹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仇元琛:“……你是在看不起我对吧?”

  顾千秋:“没有。我安慰你呢。”

  仇元琛:“你果然是看不起我对吧?!”

  顾千秋:“真的没有。”

  忽然,大地晃动了一下,顾千秋一个踉跄站稳,抬头。

  大雄宝殿上方赫然显出了一道巨大的佛影!

  那佛祖起码有上百米,顶天立地般,遮住了所有日月光辉,垂眸慈悲,手结佛印,铺天盖地直奔凌晨而去!

  山鬼啼哭一声──

  无论是正派修者还是黄泉鬼修,都在这一声啼哭之中猝然后退三步,有些灵力较弱的,几乎从嘴角渗出血迹来。

  仇元琛护着顾千秋再退三千米。

  他腰间的“轩辕”嗡嗡作响,几乎按捺不住要出鞘的欲望了。

  剑修一道,都是如此。

  更别说他是离恨楼来的。

  虽然仇元琛对顾千秋三番五次地强调“跟着你风里来雨里去,真倒霉”,但那只是好友之间的犯贱。

  真要说对打架有浓烈兴趣的,老仇必然当仁不让。

  顾千秋好笑地看着他。

  老仇早都人剑合一了,他想推锅给轩辕,自己也张不开那嘴。

  “笑你个头!血都从耳朵里出来了!”

  “无事无事。”顾千秋平稳道,“大天命谁都护不住的。但凌晨注意力不在这边,马上就结束了。”

  凌晨搏命的势头,就算是天碑第三,此时也狼狈起来。

  琉璃并不想对付第六的“山鬼啼风雨”开天命,因为他知道,今天来的还有“不惨世上英”和“巫山戏云雨”,当然,还有那个……

  琉璃想到什么,忽然走神一瞬。

  在天碑无上之间的争斗中,这一瞬间的疏忽几乎是致命的。

  凌晨以手作爪,几乎直接抓断了琉璃的脖颈,但他抽身很快,却还是被留下了三道深深的伤痕,鬼气瞬间腐蚀进去,刺啦啦的皮肉作响。

  琉璃寺的武僧全都震惊不已──百年以来,活佛根本不允许任何人近身,更遑论留下这么重的伤!

  但琉璃旋身一动,大红婚服若盛开的莲花,左手为掌横推,右手结印格挡,一掌拍在凌晨肩膀上,佛光一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