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所有鬼修都沉迷其中。三年看一次,居然还没看吐。

  第三幕落下,静默了好几分钟,八个戴着瓜皮帽的人影动作整齐划一,抬着一品红木棺材,怪异地佝偻着身体,动作夸张,脚步却轻得没落地一般,喜庆地走上了舞台。

  顾千秋眉头一动,直觉不好,翻手把酒洒在身上了。

  郁阳泽看见了他的一切小动作,顾千秋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郁少侠,我头晕。”

  下一秒,他就直接扑进了郁阳泽的怀里。

  郁阳泽早有准备,轻柔地接着他,几乎全部拢进了自己的怀中。

  周围几人都发现了这个异常,凌晨漠不关心,自在瞪大眼睛,俞霓欲言又止,而仇元琛莫名其妙地说:“为什么是你抱着他?”

  郁阳泽一抬眸:“那不然你来抱?”

  面面相觑,仇元琛咳嗽了一声:“那还是你抱着吧。”

  俞霓察觉不对,问道:“他怎么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问话,但是无上榜的威压犹在。

  可见,无论看似是多么柔弱漂亮的娇花,骨子里也可能带毒,而且愈发艳丽,毒性也就越大。

  自在深觉得此时自己是个误入爱情话本的龙套,默默离远了几步,并在心中诚恳祷告:希望佛祖能把这群人全都一板砖呼死。

  ·

  摇晃,颠簸,顾千秋睁开眼睛。

  果不其然,他正躺在一个周围全黑的地方,伸手一碰,就摸到了木质的棺材内壁,从缝隙中流进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喜庆非凡。

  顾千秋长叹一口气。

  他就知道!

  摇晃了很久,顾千秋忽听见外面的锣鼓声销声匿迹,棺材静静,好似一切都被摁了暂停键。长久的静默,顾千秋蹙眉,但下一秒,锣鼓声又起,棺材重新摇晃着前行。

  “有点诡异呀。”自在倚在栏杆上,漫无目的地用手托着下巴问,“棺材里装的是‘新娘’么?”

  摇晃的棺材终于停下了,下一秒,棺材被掀开,顾千秋被刺眼的光线亮得闭了闭眼睛。

  一只手伸在他面前,掌心朝上,静静地等待他。

  顾千秋坐起来,然后慢慢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上,顺着抬头一看,便见凌晨那张脸笑意吟吟,映在周边大盛的烛光中。

  顾千秋垂眸,一言不发,被搀扶着走出了棺材。

  而无垢楼上看戏的几人都瞪大了眼睛——

  良久,自在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是……顾盟主吗?”

  之前,与“鬼主凌晨”搭戏的都是“没有五官”的鬼修,一扭头,白水蛋一般的脑袋已经足够惊悚了。

  而现在好不容易长出了五官。

  结果更他娘的惊悚了!

  郁阳泽垂着眸,抱着顾千秋的手微微紧了紧,并没有失态,而在隐秘的角落,仇元琛与他一对视,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但是现在这个场面,就算仇元琛再怎么想替顾千秋兜底,也是兜不住了的。

  俞霓看看左边,又看看台上,神情骤然冷了下来,如花美人瞬成冰雕,眼见就要发难,却被仇元琛抬手一拦。

  而在谁都没发现的地方,自在的表情已经快绷不住了。

  但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古怪。

  他带着一种古怪的笑意,彬彬有礼地又轻倚在了栏杆上,明显正处于一种“看人出殡不嫌事大”的兴奋里。

  台上,顾千秋一打眼,看见那几个抬棺材的“人”,居然全都长着巨大的老鼠头,佝偻着身体贼贼地来看他,滴溜溜眼睛一转,又悉悉索索地低回去交头接耳。

  他稳稳当当地站在台上。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诡谲而混乱,那些台下的鬼修们都看不清细节,像是层层叠叠的人浪,奔涌着上来,阻断他的所有退路。

  “千秋。”凌晨在他耳边亲密地说,“你在想什么?”

  顾千秋抬眸,弯了弯眼睛。

  这个动作让他身上的冷凝和拒人千里的寒意尽数散去,本来就温和的五官似镀上了一层柔光,眸子熠熠生辉若盛着无尽笑意,让人见之生出种自愿溺死在其中地冲动。

  难怪乎当年“珠帘榜”,顾千秋能险胜俞霓——五官当然是比不过的,但无上榜首的赫赫威名和这种近乎灿烂辉煌的神情气质,让他硬生生占据了一席之地。

  “……”自在下意识摸了摸下巴,神情微敛,“……啧。”

  此时,仇元琛幽幽开口:“你们都知道了?”

  俞霓:“……”

  郁阳泽:“……”

  自在:“?”

  仇元琛把手扶在腰间的轩辕剑柄上,不怒自威的神情自若,死死盯着对面的舞台,道:“知道就好。那呆会儿谁若是拦我的路,天涯海角,我也要他不得超生。”

  自在偷偷一打量,默默往后退了两步,总觉得离恨楼主是在点自己。

  但……他该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