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之境,侠骨香出鞘,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敢于天公试比高。

  仙人曾经在此问道。

  他也在林间立誓。

  要问道、要讲理、要看清所有真相,而后无惧无畏,在痛苦中进取,终于世间无敌。

  这才短短几年,他自己说的话,也全都忘记了。郁阳泽讽刺地提了一下嘴角。

  呼延献表情微微扭曲。

  他在世千百年,见过的人形形色色,欲望横生,还是第一次见人做春|梦都做不明白。

  你到底!在梦些什么东西啊!?

  呼延献靠近郁阳泽,缓缓吐出一口气。

  香风送暖般,这股气流绕在郁阳泽身侧一瞬,就消失殆尽。

  但幻境中,郁阳泽瞬间出现在繁华玉楼。

  白玉京前常年种着百色树木,今夜大雪,红黄绿灰白,煞是好看,古旧繁华隆重的生命力。

  而林中竖立着一座高楼。

  高楼白玉为基,银饰飞坠,精致而利落,看起来高山仰止,这就是同悲盟惊虹山上,所有弟子不得乱入的禁地。

  画面再一转,郁阳泽到了高楼中。

  仰头,楼内层高十余米,宣纸飞瀑,上用狂草乱书诗一首《将进酒》,最后一句“与尔同销万古愁”跃然纸上,似有书灵。

  墙上挂着错落横架,但却一把剑都没有。

  另外一侧的墙则开了巨大雕花圆窗,似千古好景都融入画境中,孤山雪湖、扁舟小棹。

  圆窗之下,放着一条长案几,笔架整齐,香炉袅袅,几卷书被随手摆着,随性雅致。

  而案几之后,坐着一个人。

  他倦怠地抬眼,表情却温柔得不可思议,柔情从眼中满溢出来。

  “你怎么来了?”

  郁阳泽立刻闭眼,晃了晃头。

  在一睁眼,眼前的画面骤然变换。

  原本清冷雅致的场景,瞬间变得暧昧而火热,高不可攀的仙人半靠红木雕花椅上,眼神迷离,皮肤红热,微微抬着头,露出脆弱而白皙的脖颈,发出低低的喘|息。

  “过来。”仙人说。

  郁阳泽指尖抽|动了一下,走过去。

  呼延献笑了起来:这才叫春风一度。

  顾千秋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郁阳泽还沉湎于幻境中,而呼延献笑意越来越深。

  大事不好。

  顾千秋选择一边往前走,一边用平静的语气道:“呼延献……这是你的本名吗?不重要。不过,高原上的寺庙十年,你分明最恨这个,却最终要建合欢宗,将这种手段引以为傲,还自认天下第一,用它与我相争,折磨我的弟子。这、真的是你的本意吗?”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顾千秋简直要为自己喝彩——他本以为自己是“人狠话不多”的角色,没想到重活一世,才发现自己的嘴遁技能也如此了得。

  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完美啊!

  呼延献似有一瞬间的凝滞。

  “手段不是本质,重要的是人。”呼延献语气却比想象中要淡然,“我很享受肌肤相亲的云雨之好,世间大道百余条,西域还有‘锁骨菩萨’以身渡世。至少我问心无愧。倒是你……你与俞霓欢好了吗?他功力如何?”

  顾千秋:“咳咳咳……”

  没刺激到人,反而被将了一军。

  顾千秋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比较适合拿剑来说话,于是趁机离侠骨香更近了。

  呼延献从全部方面碾压了顾千秋,心情大好,更急于在幻境之中赢下胜利。

  幻境中,仙人拉着郁阳泽靠近,自己仰躺在案几上,眼神迷离而诱惑,缓缓摸上郁阳泽的侧脸。

  周遭似有迷迭的异香,使人动情非常,但一切的环境都成了背景陪衬,此时,一个微小的表情和一点微弱的声音,都在竭力挑战着郁阳泽的理智。

  然后……他伸手拉住郁阳泽的衣领,缓缓往下拽,四目相对,他缓缓献上了一个吻。

  而郁阳泽闭上了眼睛。

  呼延献柔媚地笑起来,胜券在握般抬起眼角,斜瞟了顾千秋一眼。

  他缓缓俯身,靠近,准备加深这个吻。

  一个人,生在世间,总有情窦初开的懵懂时刻。

  每年要修无情道之人何其众多,而真正修成的又有几人?

  人不能太看得起自己。

  当然,也不能太看得起他人。

  呼延献精于此道,掌控人心、幻术绝顶,又有强势的媚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