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每个星期三下午,我都会不自觉地看向窗外,期待与她的眼神交汇,每次自由活动时间,她就一个人来到我教室的窗前来看我。

  只是几个星期过去后,窗外那秀美脸越发模糊,直到教室的窗户上彻底冻上一层霜。

  唐浴瑾靠着窗户,时常无聊地用手指在窗户上作画,简单地勾画两下,那些“小东西”在她的手指下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画得真好看啊。”有一天我看着窗户上的小人忍不住感叹。

  她听到后先是一愣,然后慌张地用手胡乱擦掉,低下头自言自语道:“随便画的。”

  我捂住嘴,低头继续翻看手中的练习册。

  时间过得很快,衣服一层一层的添加,树叶整片整片地凋落。

  这中间又经历了1次月考,现在成绩几乎稳定在30多名左右,中游的水平,这个成绩对于我来说是满意的,爸妈对此只是表明才高一,还有机会,只要不影响他们出去说“重点高中”就好。

  毕竟其他人不会关心我是什么名次,只知道重点中学出来的学生不会差。

  在学校里仍然和同学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特别亲密的挚友,遇但是到麻烦事也会有人伸出援助之手,班主任自从将我安排和唐浴瑾之后对我就是不管不顾的态度。

  12月悄然而至,同学们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每天搓着冻得发红的手,期盼着这个月赶快过去然后放寒假。

  “我们学校元旦有晚会,想不想去看自己选择,因为我们学校的大厅容纳不下太多人。不想去的就在家放假老实呆在家。”

  说着他看了看旁边的日历,“现在是12月10号,还有20天,谁想报名表演,可以准备,但是一定不能耽误学习。”最后说道学习,像是恐吓般瞪着我们。

  表演我不在行,看表演我倒是还蛮有兴趣,沈闻星会表演吗?她钢琴弹得那么好,又或者她会想和我一起看表演吗?

  我知道如果她选择去看表演的话,一定有很多人想和她一起去,如果我提前预约她的话,她会不会选择我呢?

  不知道为什么,那次特别想和她一起共赏这晚会。

  下课我便冲出教室,穿过人群向她教学楼的方向跑去,像是在和谁赛跑一般。

  到了她班门口,我抓住一个女生就气喘吁吁地请求她:“同学,帮我叫一下你们班沈闻星,谢谢。”

  那女生听完就转身回到班级,不一会儿沈闻星疑惑地探出头,看到我,她好像一只兔子一样跳到我身边:“夏诺?你怎么来了?脸怎么这么红。”

  说着还将手背贴在我的脸颊上试试温度,她的手凉凉的,那一瞬间我的脸颊就像突然涨势的火苗,我反射性地后退一步。

  她看到我的反应后,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不好意思地缩回手。

  “沈闻星,你听说元旦晚会了吗?”我红着脸一字一句地说。

  “听说了,刚刚早会,我们班主任说了。”她一边说一边点头。

  “你要报什么表演吗?”

  “不了,我不太喜欢站在聚光灯下,不想有那么多人看着我。”

  “怎么,你......”她疑惑地问我。

  “那你要去看吗?去做观众。”我支支吾吾地问她。

  “我还没想好呢。”

  没想好去不去,是她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去,还是别人邀请她,但她还没想好接受邀请呢?

  “沈闻星,你......如果想去,但是没有人陪伴的话,可以选择我。”我想了好多种邀请她的方式,最后选择了这套说辞,不会耽误她的行程,如果运气好我还能捡个漏。

  她听到后眼睛里像是有流星划过,满是期待地看着我:“我想去,而且也没有人陪伴我。”

  “真......真的吗?”

  “对,所以可以选择你吗?”她虽带着笑意却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我频频点头,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回去的一路上,我都红着脸,就像小孩子因为贪玩儿在冬天里被冻伤的脸蛋。

  坐到桌子前,想着刚刚和沈闻星的见面,一想到元旦可以和她一起观看晚会,心里抑制不住地开心。

  唐浴瑾还像我离开时那样,趴在桌子上几乎一动没动。

  上课铃声响起,学生们等待着老师走进教室,我低头翻看手上的练习册,准备拿出眼镜佩戴好。

  只是翻开眼镜,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呼,眼镜碎了,一只眼镜腿掉了出来。

  “这......这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抖着手看着新买的眼镜。

  这时唐浴瑾在睡梦中醒来,抻着懒腰看了我一眼手里的眼镜,便转过脸看向窗外,看样子不是她。

  我离开的时候,眼镜就放在桌面上,而眼镜被弄坏后又被放回眼镜盒中,很明显这个人知道他自己弄坏了我的东西,再等等,也许是因为上课他来不及向我说明。

  可是等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都没有人来主动找我,我只好拿着破碎的眼镜去讲台前找班主任帮忙。

  上自习时,他举起我的眼镜向全班问道:“你们谁知道夏诺这眼镜怎么弄坏的?”

  大家看向班主任手里的眼镜纷纷摇头,接着他放下眼镜归还到我手中:“没人看到你这眼镜咋回事儿,下次注意点儿放,放的安全点儿还能坏吗?”

  “可是老师......”

  “行了,大家还要上自习呢。也不能耽误大家时间给你调查,是不是?再说咱班又没有监控,怎么调查?”

  说完就迈出班级门口留下我们上最后一节自习,我失望地走回座位。

  坐在位置上,端详了半天这些残肢碎片,眼镜虽说不贵,但也是我新买的,就算是旧的,也不甘心让它这样平白无故地坏了。

  我叹着气,准备将眼镜盒盖上时,身旁一只手将我的眼镜夺过,“谁把这眼镜弄坏的?”一个严厉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唐浴瑾拿着眼镜,站起身靠在窗户旁大声询问大家,一瞬间所有有停下手中的事情看向她,但是没有人回应。

  “这眼镜放好在眼镜盒里,它自己跑不进去!”她声音又提高了几度。

  不知道为什么,当她这样拿着我的眼镜时,我下意识的不是感谢而是恐惧,我紧张地看着她。

  “别以为没有监控你就能逃之夭夭,你可能没有注意到在旁边睡觉的我,课间的时候我可是在的,我知道你只是不小心碰到不是故意弄坏的,我知道你是谁!我也有证据!”

  大家开始在下面议论纷纷,这时班长赵胜超开口道:“大家学习呢,你想调查可以下课!”昂起下巴朝着唐浴瑾的方向。

  “下课?下课等着再弄坏一个眼镜吗?”她更是不服气地看向赵胜超。

  “不是你的东西,你当然不着急了。装什么菩萨呢?你想要出钱赔偿吗?”她提高了音量,赵胜超憋红了脸转身低头看着书。

  看着同学朝我们看来的目光,我轻轻拉了她的衣角:“没关系的,这个眼镜坏了就坏了吧。”

  她不理会我的劝阻继续对大家说道:“这话我是和那位同学说的,我知道是你,现在不揭发你是因为我还想给你面子,我劝你私底下乖乖道歉比较好。”

  说完她就坐在凳子上,那一节课同学们都无心学习,在座位上谈论“凶手”、谈论唐浴瑾刚才的行为,我坐在位子上好久才缓过神来。

  “唐浴瑾,谢谢你。”我颤颤巍巍地向正在梳理妆容的唐浴瑾表示感谢。

  “恩,我接受了。”她回答的很随意。

  直到回家我都惊魂未定,眼镜毁坏给我带来的伤心甚至都远不及她突然的出手相救带来的震撼。

  次日上学,我在超市买了一些零食,那些都是她上课时经常偷吃的。学校不让我们在班级里吃小食品,我将它们塞进背包里。

  早上推开班级,便看到刚到的同学们盯着我,我不解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唐浴瑾这个点儿还没来,她总是踩着打铃的点进班级。

  桌子上躺着一个崭新的眼镜盒,我不敢相信地打开来看,是一副新的眼镜,虽然和上一个有区别,但是两副也是相当接近了。

  这时候邱颜凑过来在我耳边悄悄问我:“是谁弄坏的?”

  “我不知道啊。”

  “看来唐浴瑾昨天晚上那段话真的吓到那个人了。这就给你赔偿了一个。”

  “对了,夏诺。你俩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你是真的随和,连那么古怪的人你都能相处......”

  她说什么我都已经听不进去了,脑子里只有疑惑、感激和欣喜。

  陆续有越来越多的人进到班级,邱颜将我收到新眼镜的事情告诉大家,同学们听到邱颜的话又开始分析“凶手”。

  “今天谁第一个来的啊?”

  “看来这人是真的怕了啊!”

  ......

  唐浴瑾还像往常一样踩着上课铃悠闲地走进班级,今天的她甚至连书包都没有背,她一进来大家都看着她小心地议论。

  她坐到座位,对着镜子打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从桌格里掏出一本新买的漫画翻看。

  我偷偷地将零食递给她:“唐浴瑾,早上那个同学将眼镜赔偿了,昨天谢谢你的帮助。”

  她将目光从漫画转移到我手中的零食,摆了摆手表示拒绝。

  我还是执意将东西塞给她,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说道:“自己眼镜坏了,都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眼镜坏了它不能自己治愈,那个老东西只会嫌你事儿多,弄坏眼镜的人也不会突然良心发现。”

  “我......”我想辩解什么,但好像辩不出什么。

  大概这是和她同桌后,她对我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了吧,突然被训斥我脸憋得通红。

  “怪不得明明是两个人谈恋爱,但是只有你一个人被调到最后一位,他还在原位坐着毫无影响,这样的软柿子谁不想捏一把呢。”

  她轻哼一声,继续翻看手中的漫画,又再次回归沉默。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