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大抵是明白了诗文中所描述的一见倾心究竟是怎样的感觉,就在此时此地,他对眼前这位素昧平生的青年产生了深深的爱意,一见钟情,痴心沦陷。

  认清自己的心意后,祁牧衍毫不犹豫地决定主动出击。

  他暗自心想:青年长得如此俊美非凡,气质又是这般脱俗出众,能够前来宫中赴宴,想必其身份必然不低。或许是京城哪个世家的子弟或名门贵公子。这样出色的人物,必定会成为众人争抢的东床快婿,说不定很快便会有婚事的着落。磨磨蹭蹭的,他还如何抱得美人归,与之结其秦晋之好。

  想到这里,祁牧衍深吸一口气,稳定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迈步向那位青年走去。他要勇敢地追求自己心中所爱,时不我待,机会向来是可以不可求的。

  “雪夜闻香寻梅,想不到除了我之外,兄台也和我一样,有赏梅的兴致,既然遇上了,不妨结伴同行。”

  “在下祁牧衍,还未请教兄台姓名。”

  季兰辞闻声转头,只见在几丈远的地方站着一位剑眉星目、容貌清朗、气质清贵,身姿挺拔如松的青年。此时,他正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微微弯起,眸光格外明亮,好似天上的星子落在了里面。

  祁这个姓是皇姓,一听祁牧衍自报家门,季兰辞便立刻意识到,眼前之人必定是皇室中人。只是,他并不知晓对方究竟是当今圣上的哪一位皇子。

  “皇子殿下客气了,草民姓季,名兰辞,家父乃大理寺卿。”季兰辞赶忙躬身行礼,语气清和,态度不卑不亢。

  兰辞,兰辞……祁牧衍在心中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心中暗自思忖:兰之猗猗,扬扬其香。山不让尘,川不辞盈。真是个好名字啊。

  他喜欢的人,连名字也这么好听。

  听闻大理寺卿育有二子,一子擅长武艺,一子喜好诗文。擅长武艺的那个,他见过,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硬汉。如此看来,眼前这位定然就是大理寺卿的幼子了。

  整个宴会期间,祁牧衍未曾返回席位。此时的他,正忙于与心仪之人共度花前月下的美好时光,一同在月光下漫步,欣赏那傲雪凌霜的梅花。对于宴会一事,他早已抛诸脑后。

  直至宴会临近尾声,在贴身太监轻声提醒下,祁牧衍才知道快要到宫门关闭的时辰了。这也预示着季兰辞即将离开皇宫。这时,祁牧衍不情不愿地携着季兰辞,朝着出宫的方向缓缓前行。

  路上听到季兰辞咳嗽了两声,祁牧衍心头一紧,急忙停下脚步,解开身上的披风。他转过身来,动作轻柔地将披风披在季兰辞的肩上。

  季兰辞见状,意欲推辞,刚抬起手便被祁牧衍抬手制止。

  “我的住处离这儿不远,几步路而已,很快就能回去取暖了。倒是你,身子单薄,比我更需要披风御寒保暖。”祁牧衍轻声说道,语气里满是关切。

  其实季兰辞身上已经穿得挺厚的了,要说多冷倒也不至于,但有一件披风,确实能抵御不少寒气,让他感觉没那么冷了。

  “你就先替我收下这披风吧,阿辞。改日我出宫去你府上取。”祁牧衍看着季兰辞,微笑着说道。

  祁牧衍想得很妥帖。他如今尚未出宫开府,府邸仍在建造之中。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没有传召,季兰辞自然是不能进宫的。不过无妨,他进不来,自己却是可以出去的。

  有了披风这个借口,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季府找阿辞了。想到此处,祁牧衍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今日才相识,听得祁牧衍一口一个“阿辞”叫得亲亲热热的,季兰辞初时感到略微不适,只觉这称呼太过亲昵,有失礼数,但听着听着,却又渐渐习惯了起来。

第180章 前世情缘(二)

  “如此,多谢殿下了。”

  季兰辞不再推辞,拱手向祁牧衍致谢。

  祁牧衍亲自将他扶起,面带微笑,语气十分温和地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谢来谢去的,岂非生分了。”

  毕竟日后他们便是一家人了,阿辞自是不必与他如此客气。

  待到目送季兰辞踏出宫门,其身影消失于视线之中后,祁牧衍方才依依不舍地将目光收回。

  翌日清晨,天色方明。

  一大早的,祁牧衍便迫不及待地赶往梅园,精心挑选了几枝开得最为好的梅花,而后带着出宫前往大理寺卿的府邸拜访。

  这是祁牧衍第一次,也是为数不多的几次走季府正门进的,因为往后的许多次,十次里有八九次,他都是翻墙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溜进去的,因为自从季家大哥看出他心怀不轨,在打自家弟弟的主意后,就警惕起来了,不再欢迎祁牧衍登门拜访。

  为了能够与心上人频繁约会,祁牧衍迫不得已只能剑走偏锋、另辟蹊径。凭借着自身卓越的轻功造诣,他常常于夜半时分飞檐走壁,攀爬上墙。

  当听到那熟悉的三声猫头鹰叫时,季兰辞便知道是谁来了。他随便寻了个理由支开侍奉的下人后,便站到窗边推开窗户,探出脑袋张望。不出所料,一个“梁上君子”正站在那里,双眸亮晶晶地注视着自己,并冲自己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那笑容甚至比他身上鲜艳的红衣还要热烈几分。

  “阿辞,我来啦。”

  成功进入屋内的祁牧衍,二话不说一把将季兰辞紧紧拥入怀中,抱得死死的不肯松手,以至于季兰辞连坐下都办不到,只能坐在他的大腿上。

  “已经三天没有见到你了,阿辞,你有没有想我?”

  季兰辞轻轻摇了摇头。

  祁牧衍大惊失色道:“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如隔三秋,我们都九个春秋没有见了,阿辞你居然不想我。”

  季兰辞温润的眉眼中透着几分无奈,“不是有在天天写信吗?”

  夜半翻墙什么的,也不好天天都翻,但祁牧衍又惦记季兰辞惦记得不行,于是便想出了利用信鸽飞鸽传信的法子,日日都和季兰辞传信。

  祁牧衍语气坚定地辩驳着:“但是信件只是信件而已,人却是真实存在的呀!虽然常言说见字如见人,但这两者之间终究还是有所不同的。就比如此时此刻,如果我没有亲自来到这里,那我就无法拥抱着你,更无法亲吻你。”

  话音刚落,趁着季兰辞尚未回过神来,祁牧衍迅速俯下身去,双唇轻轻触碰着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柔软所在。

  对于这样的突然袭击,季兰辞已经不是第一次遭遇了。起初或许还有些手忙脚乱,但经过数次历练后,如今的他已经能够应对自如。他完全放松自己,将全部身心都沉浸在这场或热烈、或缱绻的亲吻之中。

  然而事实上,刚才他说了谎。他确实有想念过对方,而且不止一次。每当思绪飘飞时,那个身影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里。

  感受到怀中之人的主动回应,祁牧衍愈发卖力地亲吻起来,仿佛要将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思念与热情一股脑儿地宣泄出来。

  势必要让阿辞好好得感受到他犹如江河湖海一样绵绵不尽的思念。

  一吻毕,一个心满意足,犹在回味,一个气息微乱,脸颊微红,谁都没有说话,默默享受着温情时刻。

  一室的缱绻缓缓流淌。

  “听说圣上有意立你为太子。”

  祁牧衍大大方方地点头,“父皇的确有意委我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