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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醒没敢,他只敢同鹤禅渡道:“去你家,我有话和你说。”

  他怕鹤禅渡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发疯。

  鹤禅渡挑挑眉:“好啊,那你好好想想,究竟要和我说什么?”

  一路上,关醒几乎是被鹤禅渡拽着走,他力气太大,关醒怀疑自己的胳膊都要被对方卸下来,但关醒硬是忍着一声没吭,因为他知道鹤禅渡也忍着,他将对方骤然收紧的咬肌看的分明。

  门被推开,再被狠狠的摔上,震耳欲聋的声音给关醒的右耳带来短暂的嗡鸣。

  玄关处的灯没开,只有一点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散在地板上,鹤长渡隐在他面前的黑暗里,关醒看不太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一双发亮的瞳孔,像蛇一眼,里面有一圈圈如迷宫般诡异的光纹。

  他并不松开关醒的手,逼仄昏暗的空间中,他的声音一点点逼近:“珠珠,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他的语气慢条斯理,尾音有长长粘腻的感觉,像是蛇尾在地上拖行:“好好说,你想怎么样?”

  关醒趁勇气没有消失殆尽之前,冷静开口:“分手,我想我们分手。”

  瞬间,手腕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被蛇狠狠咬了一口,毒液迅速生效,他痛的发麻,关醒再难忍住:“鹤禅渡,放手!”

  鹤禅渡锁定关醒,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不、放!”

  关醒一下子怒了,他拼命挣扎,去踢去踹,用脚、用另一只手,鹤禅渡任他动作,耐心即将告罄,随之涌来的,是让全身细胞鹤神经战栗的暴戾。

  他的呼吸勉强平稳,就像是火山即将爆发前那开始咕涌的岩浆,它们积蓄着力量,散发着炽热,等待着,等待着下一秒全面爆发,吞噬整个天空。

  鹤禅渡短促的吸了一口气,抬起下额,露出线条紧张的脖颈,随着他的吞咽,喉结深深鼓动,他像是忍耐着什么,闭了闭眼,等瞳孔的猩红勉强褪去一点,复睁开。

  “为什么?珠珠”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关醒,笑了笑,唇上的弯度勉力控制着,却以及细微颤抖:“珠珠,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他颤抖的唇贴在关醒的脸上,灼人的气息烫的那一片皮肤发红,一只手控制着关醒的两只手举过头顶按在门板上,空出的那只牢牢锢着关醒的腰,五指深陷在关醒的皮肤里,留下青紫的指印。

  关醒身体被他死不放手的按着,像一只待宰的兔子,他被对方捏在手心里,一点点合拢,于是全身颤抖。

  只有耳朵是竖着的,那是他仅存的一点勇气,他不再挣扎,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力图让自己看上去理智:“没有为什么,就是腻了,没意思了。”

  火山在爆发之前总是安静的,你能听见的只有那小声的岩浆泡沫炸裂的声音,粘稠的鼓动声,能看见的,只有白烟滚滚的天空,和偶尔溅出来的猩红,能感受到的,只有脚下越来越灼热。

  可就是因为这样,没人敢小看任何一座活火山,关醒就是这样看待现在的鹤禅渡的,他瞳孔就是两个火山口,里面粘稠的猩红不断溅落出来,落在鹤禅渡身上,烫出血肉,但他不松手,他紧紧抱着自己,等待火山爆发时,将自己吞噬。

  “腻了?”对方低声重复的着:“没意思了?”他垂头,头发扎的关醒下巴刺痒,关醒看不清他神情,只能听见几声诡异的笑声,随着他全身抖动的动作,越来越大。

  下一秒,鹤禅渡猛地抬起头,两只眼睛里再看不见其他,涌动出来的时争先恐后的岩浆,他终于爆发了,唇越裂越开,露出如刀尖般森冷的利齿,咯咯咯的打颤:“哈哈哈哈,腻了....哈哈哈....”

  他笑声蠕动着,像是蛇的信,从关醒的耳道里钻进去,去舔他的脑仁。

  “那应该早说啊!”他俯首蹭了蹭关醒的耳朵,感受着身下佯装镇定的颤抖,哑声道:“我那么多花样都没舍得往你身上用呢,要是用了的话,你肯定就不会觉得没意思了.....”

  关醒被这话吓得腿软,他只来的急说一声不要,就被对方一把扛起,他的踢打没有一点作用,倒是将自己折腾的满头大汗,紧接着,卧室的门就被踹开,他被丢在了床上。

  关醒狼狈的爬起来,就要往墙角里钻,可一只滚烫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腕将他往后撤,关醒尖叫一声,然后就像个蚌壳一样,被对方轻轻松松翻了个面,露出柔软的内里。

  他哪里都软,膝盖骨上有软肉,胳膊肘上也有,鹤禅渡不过摸了两下,软肉就都红了,他低头挑了一块最中意的咬,就咬他的下巴,接着唇的那一片肉最厚,他平常抿抿唇都要嘟嘴。

  关醒疼的满头都是冷汗,他痛呼出声,用手去推鹤禅渡的肩膀,但没用,对方盖上他,就是独属于他的牢笼,肩膀紧的不动分毫,像是焊在床上一样。

  眼睛热的很,有水意在眼底鼓动,关醒知道绝对流血了,他感觉到有几道热热的麻痒往下流。

  他猜到对方会不情愿,但他这么想到鹤禅渡疯的这么厉害,往日里,狗喜欢他,什么都由着他,于是亲手给自己戴上项圈,将另一端交到了关醒手上,如今,狗怒了,轻轻一挣就挣脱了束缚,涎水流了一地,扑倒了日思夜想的主人。

  鹤禅渡将下巴的血迹舔舐死的一干二净,但心火不仅未被浇灭,甚至越燃越旺,他勉强克制着自己,抬头,露出一双竖瞳:“珠珠,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还分不分手?”

  眼睛都被眼泪糊住了,关醒还是不放弃,他胆寒的去抱鹤禅渡,像是祈求对方的垂怜,哽咽委屈的声音中满是祈求:“分手吧,鹤禅渡,我们...我们分手吧,我害怕.....”

  他真的害怕,害怕有朝一日对方的照片上会写满谩骂,侮辱,那会比自己被别人指着鼻子骂还难受。

  话落,空间里焦灼的气息凝滞了,剩下的只有关醒断续的哽咽声,下一秒,关醒的下巴被狠狠捏起,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关醒怀疑对方要把他的下巴卸下来。

  可他不敢眨眼,也不敢说话,甚至连抽泣的声音都憋了回去,对方的眼睛近的像是要贴在自己的眼睛上,关醒将他被红血丝劈成两半的瞳孔看的分明。

  “ 害怕?害怕什么,害怕我吗?”对方的声音像是沉进了深海里,又冷又闷。

  关醒将错就错,闭着眼睛,不敢再看:“对!就是怕你,你有病,不正常,我害怕你!我要和你分手!!!”

  尖声之后,就是大段大段的空寂,关醒不敢睁开眼,只能感觉到一道呼吸又长又重,带着喷溅的火星子,烫在他皮肤发痛。

  关醒动也不敢动,瑟瑟发抖,许久之后,他听见鹤禅渡缓缓道:“来,睁开眼,看着我的眼睛说。”

  睫毛湿濡,黏在眼底,关醒费力睁开,被泪水蛰的眼角发痛,他看着鹤禅渡,瞳孔微缩。

  那是悲伤吗?

  认识以来,在他为数不多能捕获鹤禅渡的情绪中,悲伤实在太少太少,仅有的几次都与他有关,而那几次中唯有这一次最为深重,以至于鹤禅渡反应过来后,闭眼了好几次,都没压下去。

  它们畏缩着藏匿在那些暴虐、戾气、神经质的背后,胆怯的打量着关醒。

  心脏像是被那种名为鹤禅渡的悲伤猛地攥了一下,痛的关醒差点呼吸不过来,有一瞬间,他差点儿忍不住想要对鹤禅渡说,我们不分手了,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但他硬生生咬住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了,都没张口。

  等到再张口是,只剩下一句:“让我再说多少遍也一样,我害怕你!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想象中的反应并没有到来,那些悲伤终究是被鹤禅渡压了回去,剩下的只有更加深重的黑暗,其实它们是红色,只是太浓太浓了,所以变黑了,甚至于向眼白出外溢。

  “怕我也没用了”,许久之后,他伸手摸了摸关醒的脸,细细拂过上面的没一丝纹理,垂眸的样子,格外情深,慢条斯理道:“你得认命,知道吗珠珠?命里你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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