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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框里是两个少年穿着校服的合照，一瞬间将他的记忆拉了回去。
那是G城的一个雨后。
空气中带着几分泥土的芬芳，他的桌面上多了一瓶青柠味的脉动。
放脉动的人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弯着，纤长的睫毛闪着流动的光，让教室的其他场景都黯然失色。
“哥，下午体育课出去玩？”
他的腔调软和动听，在嘈杂的课间里直入他的心。
那时听到这句话，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少年脸上的笑容就更浓了，在经过他的时候留下了丝缕浅淡的薄荷香，沁人心脾。
最后他们在准备上体育课的时候一起翻墙出去了。
学校的那座矮墙，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顾予在他的面前轻松的爬了上去，还坐在墙头对着他伸出手。
“哥，来，我拉你。”
“不用，哥没问题。”
随后他就爬上了墙头，在下面对着顾予伸出了手。
“跳下来，哥接着你。”
顾予没有客气，直接朝着他的方向跳了下来。
他接了满怀的薄荷味，从他的鼻尖蔓延开来，那清淡的味道在此时完全的散发了出来，惊跑了树上的麻雀。
两人都怔了一下，顾予红着耳尖从他的怀里下来了。
随后他们习惯性地朝着网吧走去，但常去的那家网吧关门了，两人从网吧门口出来，悠哉悠哉地荡去了电玩城。
少年血气方刚，什么都想比一比，两人就一起玩，最后比分数。
玩到差不多时间后，他们就从电玩城里出来准备回教室，却在路上看到了一家照相馆，顾予拉了一下他的校服袖口，轻轻的说着：“哥，我们都出来了，去拍张照吧。”
他看着照相馆好一会才垂眸看顾予，恰好对上了他那双满含期待的目光，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要得到了什么好东西一样。
最后两人还是进去了，一张照片，将两人的笑容定格在了相片里。
相片的时间虽然有些久了，但里面两人的笑容似乎还鲜活如昨。
“乖乖。”老太太抱着被子走了进来，轻轻的喊了一声，等到江屿年回头，她才继续道：“刚才找到这两床被子，都是之前小予的被子，晒过了的。”
江屿年看着老人抱着被子有些吃力的模样，连忙上前去帮忙。
将被子搬到床上后，老太太就不让江屿年动了，她慢慢的将被子铺开，铺平，然后将一个骨头形状的枕头放在了床头，笑着看着江屿年。
“乖乖，浴室台子上放着有新的牙膏牙刷，要有什么想要的跟外婆说啊。”
江屿年点了点头，乖巧的说：“好的，谢谢外婆。”
“跟外婆还客气什么，早些睡哇乖乖，晚安。”老太太说完就走出了房门，顺手轻轻地关上了门。
她走后，房间恢复了宁静，只有外面呼啸的寒风，似乎在敲打着玻璃窗。
窗上贴着各式各样的窗花，跟他记忆中学校曾布置教室时，顾予亲手做的窗花相重叠。
只是那时的热闹，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
是自己亲手打碎的一切，且不说重圆，他连留在顾予的身边也只怕是奢望。
江屿年坐在小圆凳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用眼过度还是怎么，他感觉到眼睛有种难言的干涩和痛楚，就和他此时的心一样。
灯光晕出了细小的光圈，在他的发尾朦胧着。
好像一晃神什么都过去了，但又像是什么都过不去。
不知道坐了多久，江屿年才睁开了眼睛，眼睛因为面向灯光的刺激，泪花在眼圈打着转，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他抬手擦掉眼泪，缓缓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身影显得十分沉重。
这个房间是顾予小时候会来住的地方，里面很多地方都保留着他以前的习惯，每一个地方都能牵动江屿年的神经。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心里暗藏的情意有多热切，只可惜，他愚钝不堪，直到离开了无法挽救了的时候，才知道。
心脏抽疼了好一会后，他才去了浴室。
浴室很小，还连带着一个马桶，空间显得有些逼仄。
他微曲着身，拆开了那新的牙刷牙膏，伸手去拿牙刷杯的时候，手顿了一下。
牙刷杯是新的，但可以看得出来，是小孩子喜欢的类型，是个小草莓的形状。
他记得小时候的顾予很喜欢吃草莓，给他一盘草莓能乖乖坐在那呆一个下午。
看来老太太应该也是记的这个喜好，来给顾予准备牙刷杯的。
江屿年将牙刷杯里灌满水，并冲洗了一遍牙刷，才开始漱口。
*
第二天依然是要去拜年，是给街坊邻居拜年。
江屿年起的很早，直接去了厨房想要帮忙做早餐。
但他在家从来没做过饭，对着那与自家完全不一样构造的灶台束手无策。
他将灶台上的锅里上了水，开始认真的捣鼓起灶台的火来。
很明显，他压根不会。
那个火就是燃了一会就熄灭了，他按照度娘搜索得来的也都用上了，火依然没燃起来。
最后还是顾老太太拯救了灰头土脸的他。
“乖乖，你过来，这个你不会弄。”
江屿年抬起头，那张英俊好看的脸被染的到处都是灰，惹得老太太轻笑了好一会。
“你先去洗脸啊乖乖，我来做。”
“好。”江屿年从灶台前站了起来，准备先出去洗脸。
但却没想到迎面碰到了顾予。
顾予看着他的模样，愣了好一会唇角上扬，低笑着问：“你这是睡灶台了吗？”
“没有，我是想做早餐…”江屿年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局促，脸上多了几分歉意，但他这次没干巴巴地说对不起，而是自嘲道：“没想到差点将灶灰当成了早餐。”
“还好你没做。”顾予侧身掠过他，声音淡淡地，“我还想多活几年。”
江屿年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脸上的灰败散了些，眼睛中多了几分神采。
顾予的语气虽然很淡，但却并没有很冷漠，看起来也没有生他的气，起码…还能跟他对话。
这样…就很好了。
对，就很好了。
厨房里传来乒乓的响声，江屿年在外面的水池洗了把脸后，就抬眸看向远方。
在雨城的顾家庄里，现在这个时间点各家都是炊烟袅袅，很有烟火气息，远山被雾气遮的朦朦胧胧的，村里的鸡此起彼伏的打鸣，让人听的心里很安宁。
“阿年，吃早饭了。”
顾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江屿年才缓缓地踏进了门。
屋内很暖和，依旧是昨天的小桌，上面放着一盘白面馒头和窝窝头，菜很简单清淡。
落座后，顾予默不作声地瞅了江屿年一眼。
他跟这家伙生活了那么久，很了解这人的习性。
挑食的要死，还有洁癖，而这桌菜里没有一样是合他口味的。
虽然在录制节目期间，他发现江屿年在尝试着吃别的菜了，但挑食这个毛病还不是一两天就能戒掉的，更何况他已经养了那么个金贵的胃。
然而江屿年还没来得及夹菜，就被老太太夹了一个馒头。
“乖乖啊，先吃个馒头。”
“好的外婆。”江屿年乖乖的接过馒头，咬了一大口，缓缓嚼着，对着老太太点头。
“好吃的吧，我亲手做的。”老太太笑着又给顾予和顾琳夹了一个馒头。
这一餐饭，老太太自己倒是没吃多少，一直在给他们夹菜，想让他们都多吃点。
江屿年来者不拒，老太太夹什么吃什么，吃的很认真，还会给评价。
顾琳见此也有些诧异，“阿年不挑食啊。”
“之前太挑食，很让阿晏费心，以后不会了。”江屿年轻声道。
“现在说这…”有什么意义，反正都离了。
顾琳本来准备说完的，看到顾老太太满脸的笑容，又把将要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顾予听到这个回答抬眸瞥了他一眼，只是挑了下眉，就又低下了头。
以后不挑食了，这倒也和他没啥关系。
总归不是为了他，而且他们也离婚了。
为了谁，是什么原因，他也并不想知道。
“不挑食的好，营养均衡才能长的好。”顾老太太出声道。
“嗯嗯，外婆说的对。”江屿年应和的很快。
顾予：……
他总感觉…江屿年对他外婆…好像过于讨好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江屿年好一会，收获了对方一个温柔情意绵绵的眼神。
顾予：……
他感觉这饭没法吃了。
江屿年怎么看都像是有那个大病。
“小江啊，小予的脾气不太好，你们在一起生活的时候，你多让着点他，毕竟他从小一直跟着他妈，琳琳也忙，有时候可能没时间关照他，导致他的脾气不好。”
人老了，话也就多了起来，喜欢说很多嘱咐的话。
老太太很认真的说，江屿年也很认真的听，并且也给予回应，这画面让一旁坐着吃饭的两个人看的都有些无奈且尴尬。
毕竟整张桌上，除了老太太，离婚这件事，没有人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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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肥来啦！真是艰难，太累了，我先睡了，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