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现代言情>他怀念的【完结】>第42章 回忆是野兽。

  有人在唱歌, 屏幕上mv闪动,痴男怨女都是情种。

  周光彦起初还听得见外界的声音。

  歌声,说笑声, 麻将哗哗哗在桌上翻滚——嘈杂的一团,拧成一根粗粗的麻绳,环绕在他周身,将他缠住, 越缠越紧。

  渐渐地就听不见外面什么声儿了。

  屏幕上的画面也看不清,只剩一个个模糊的光点,光点膨胀起来,变成一片片光斑。

  周光彦索性闭上双眼。

  身体轻飘飘的,像是在时空隧道里旋转,随着天翻地覆变得头晕脑胀, 最后那如浮草般的意识, 落到了那些过眼云烟的往事。

  沈令仪二十岁那天,他送了京郊一套独栋别墅作为生日礼物。

  那个别墅区虽然地处郊区,但并不冷清, 许多富豪都愿意在那里买房子。

  山清水秀, 又远离嘈杂的市中心, 居住环境十分讨喜。

  那天一早,他就去学校接沈令仪。

  沈令仪嫌他来太早, 嘟囔本来想跟白星绮逛街吃饭, 他这么早把自己接走,计划都泡汤了,之前在橱窗里看到的那条裙子, 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别人买走。

  他只是笑笑, 安静地听她抱怨, 将车开往售楼中心。

  到达目的地,沈令仪四处看着,有点发懵,问他带自己来这儿干嘛。

  他不说话,牵着她往里走。

  接待他们的是售楼部经理,听说周公子要来,提前很久就准备接待了。

  他送的这套别墅,直接写沈令仪一个人名字,全款付清。

  售楼部从来不缺壕气买家,不过像周光彦这种级别的贵宾也并不常见,那天早上,上到老板经理,下到迎宾保洁,谁都不敢对他和沈令仪有丝毫怠慢。

  这家地产公司老板和他爸是酒肉朋友,见着他比见着亲儿子还亲。

  一上午沈令仪签了好多字,一张一张印手印,签到一半甩甩手,拧眉噘嘴:“手都写酸了!”

  周光彦慵懒地坐在旁边,架着二郎腿,扭头看着落地窗外养眼的园景,听到这话,浅浅勾了勾唇,转过来看向她,修长手指落在她单薄的后背,圆润的指尖轻轻在脊骨上来回滑蹭,又轻轻点了点。

  “就你娇气。”他笑道。

  心里想,多签几个字,就累得手酸,床上多折腾几回,就累得下不来床。

  沈令仪回头瞪他一眼:“我上课都不写这么多字记笔记!”

  周光彦乐出声,抬手上去捏捏她后颈,就跟捏猫脖子似的。

  “签完带你去吃好吃的。”

  沈令仪翻到下一页,继续挥笔龙飞凤舞:“吃什么呀?”

  周光彦想了想:“粤菜?清淡养生,你的最爱。”

  沈令仪确实喜欢粤菜,但摇了摇头:“算了,今天吃你喜欢吃的。”

  周光彦笑着薅一把她脑袋:“傻帽,今儿你生日。”

  沈令仪转过头来,噘着嘴嘟囔:“可你都送我这么贵一栋别墅了,我也不能太自私,今天在吃这方面,就依你一次。”

  周光彦摇头:“我没什么想吃的,没咱家宝宝挑剔,火锅嫌辣,蛋糕嫌甜,长寿面嫌没意思——”

  沈令仪一支笔扔过来,砸中他胸膛,笔尖在衬衫上划出一道线。索性衬衫是深蓝色,不细看看不清新增的这道瑕疵。

  见她气鼓鼓嘟着嘴,周光彦哈哈大笑,捡起掉地上的笔,递回去给她,被她狠狠白一眼。

  这是他们之间的一种小情趣。

  有时候他就喜欢欠登儿地逗得她有些生气,惹得她忍不住动手,却又因为毫无杀伤力而显得过于可爱。

  他特开心。

  沈令仪懒得再搭理,闷头一股脑全签完,放下笔,打了个哈欠,签字的那只手忽然被他握住。

  周光彦轻轻揉了揉她手腕,又捏了捏她手指,最后亲了亲手背:“宝宝辛苦了。”

  旁边围着几个售楼部的,纷纷抿嘴憋笑。

  沈令仪脸红到脖子根,挣开他的手,小声催道:“走啦!”

  中午去吃了粤菜,合沈令仪胃口,她吃得挺多。吃完周光彦送她去她姐家,下车前见她不太高兴,问怎么了,她咬着唇不说话,好一会儿才嘀咕起缘由。

  “上去我姐又该絮叨了。”

  她一脸愁容,深深埋头。

  周光彦看了看窗外,又扭头盯着她侧脸,问:“劝你跟我分手是吧?”

  “嗯。”沈令仪点头。

  周光彦吸了口气,往嘴里塞根烟,却不点燃,过了会儿手指夹着烟,认认真真看着她。

  “当初说好,有一天过一天,别想那些不开心的。”

  沈令仪一直没看他,低头垂眸,沉默片刻忽地拉开车门下车:“知道。”

  她砰地关上车门,转身头也不回离开。

  晚上八点周光彦准时过来接她,她也准时下楼,看见这辆迈巴赫,走过来直接拉开后座车门。

  周光彦扭头看过去:“坐前面啊。”

  她不情不愿下来,坐上副驾驶,冷着脸系安全带。

  周光彦皱起眉头:“你姐骂你什么了?”

  沈令仪转脸冷冷看着他,漂亮的鹿眼里说不尽的委屈和恨。

  “骂我蠢,光长岁数不长心眼儿,跟着你挥霍青春!”

  周光彦垂眸,沉默一阵又抬眼看过去,淡着脸说:“爱说什么说什么呗,咱俩开心就成。”

  沈令仪嘴角下沉,泪眼汪汪的:“就你自个儿开心,我不开心。”

  他好半天不作声,启动车子开走,半路上遇红灯,停下来,低头点了根烟,神色漠然看着前方,忽然开口。

  “我什么情况你也清楚,能给的都会给,给不了的,你早就知道。”

  他吐一口烟,转头看着她深深埋下的脸:“人要学会认命。”

  沈令仪苦笑,轻轻问道:“那你说,遇见你,我是好命还是苦命?”

  周光彦:“你觉得好就是好命,你觉得苦就是苦命。全看你怎么想。别人说什么,压根不重要。”

  沈令仪:“可我姐不是别人,她的看法,对我很重要!”

  周光彦:“那我是别人吗?我的看法,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沈令仪,这件事我的看法就是,咱俩该干嘛干嘛,不能因为谁骂几句,就不痛快了,就受不了了,心硬一点儿,脸皮厚一点儿,日子长着呢,以后骂你的人多了去了,你不上心,不当回事儿,谁也没法让你不快乐。”

  沈令仪垂头默默听着,不再作声。

  她没有被周光彦说服。不快乐就是不快乐,她没有办法像他那样,完全不在于周围人的眼光,丝毫不受影响。

  那天晚上她心里一直闷得慌,堵着一口气。

  周光彦载她去会所,给她办生日趴,请了很多人来,氛围很热闹,大家都很嗨,只有沈令仪在强颜欢笑。

  散场后他们回大学城那儿,她没心思装了,满脸都是疲惫与厌倦。

  周光彦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为什么撂脸子,可那晚他没有哄她。

  他们躺在一张床上,谁也没说话。

  很久以后,周光彦每次想起那晚,总是后悔。

  后悔当时没有哄哄她,害她流泪一整晚。

  周光彦睁开眼睛,包间里只有音响在发出声音。

  屏幕上一对男女深情对唱。

  其余人东倒西歪睡成一片。

  江旭平捧着酒瓶子躺在他脚边。

  宋临不在,估计是回去了。

  梁晓也不在,估计是泡妞儿去了。

  周光彦抬起手腕看表,时针指向五点整。

  他起身,掏出手机边看未接来电边往外走。

  昨晚十一点周闻笙又给他打了通电话,他还是没接着。

  点开微信,他看见很多人发来的祝福,周闻笙也发了两条。

  一条是【祝我亲爱的弟弟三十二岁生日快乐!】。

  另一条是个生日蛋糕表情包。

  他动动拇指,回了两个字:【谢了。】

  周闻笙很快打来电话。

  他接通,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这样沙哑:“醒这么早啊?”

  周闻笙声音也哑着,似乎没睡好:“你不也是?”

  周光彦扶额:“头疼。”

  周闻笙叹了口气:“少喝点儿酒。老郑说你最近总胃疼,赶紧抽时间来医院查查。”

  周光彦看向窗外,倒也没犟:“嗯,我挑个空儿。”

  周闻笙没再说什么。

  周光彦又看看表:“没什么事儿我挂了,回公司还得干活。”

  “光彦。”周闻笙忽然开口。

  周光彦:“嗯?”

  周闻笙:“令仪昨晚走了。上周她特意请我吃了顿饭,谢谢我对她的照顾,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明明是咱家对不起她,她还跟我这么客气。”

  周光彦沉默,过了会儿淡淡说:“你人是挺好,比咱爸妈,比我好多了。”

  周闻笙轻笑:“跟你说这个,是想告诉你,令仪已经开始新生活了,你也别总沉溺在过去。”

  周光彦脱口而出:“没啊,这不一直往前走呢么。”

  周闻笙语气变得严肃:“是该往前走,可你不能玩儿命往前走啊!王奇和老郑可是都跟我说了,你成天不是工作就是应酬,饭没吃几口,酒倒没少喝,胃病总犯,还不肯上医院看看,这怎么行?小问题拖久了是会变成大问题的。”

  她苦口婆心劝着,周光彦默默听完,看着前面老郑的后脑勺,板着脸道:“他俩什么时候嘴上也没个把儿了?”

  车里很安静,老郑在前头听见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又听周光彦冷冷说这么一句,心里为自己和王奇捏了把汗。

  周闻笙叹气:“人家也是关心你。唉,总之,不管怎么着,身体最重要,别一天天的往死里作,你姐我在医院这么些年,见过太多病来如山倒的实例看了,都是前车之鉴,你自个儿得注意。今天开始给我按时定量吃饭,酒能不喝就别喝,早点睡觉,听见没有?”

  他闭目养神,敷衍地应道:“嗯。”

  周闻笙:“今天起就三十二了,老大不小的,别再意气用事了。”

  “嗯。”

  周闻笙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又叹一口气,反正作为姐姐,该说的自己都说了。

  “昨天妈给我打电话,说联系不上你,让我劝劝你,抽空回家吃顿饭。”周闻笙声音冷下几分。

  周光彦听得出,提到母亲,她心情就低落下来。

  “最近没空。”他语气淡漠。

  沉默一会儿,周闻笙轻声问:“以后,你都不打算回那个家了吗?”

  周光彦反问:“你愿意回去么?”

  周闻笙又陷入沉默。

  周光彦:“这不就结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要是有空,也乐意陪她,就回去看看,总之我是不乐意。”

  他知道周闻笙还想劝自己,在她开口之前,立马把电话挂了。

  车开到公司大厦地下车库,下车后,老郑立马给周光彦赔罪:“不好意思,周总,我——”

  周光彦挥一下手,摇头,什么也没说。

  但老郑知道,这是在告诉自己,他其实压根就没计较。

  周光彦回到办公室,洗了个澡,疲惫感忽然袭来,便在沙发上躺了会儿。

  窗外是初升的朝阳和灿烂的晨曦,他眯着眼,望向明亮天空。

  一切如常。

  今天也有好天气。

  然而心里空出的那块地方,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扩张。

  十年前,二十二岁的周光彦,除了万花丛中浪,就是一心想赚钱。

  十年后,三十二岁的周光彦,似乎再也找不到奋斗的意义,行尸走肉活着,不问前路,不感悲喜。

  明晃晃的日光刺得眼睛发疼,他转过脸,看着沙发上自己半边侧脸倒影,像是在照镜子。

  他闭上眼就能看见自己的脸。

  瘦削一圈之后轮廓更加分明,线条也更凌冽,面色冷厉,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不知不觉,眼皮越来越沉,很难再撑开,他放弃抵抗,在极度疲倦中又睡了过去。

  ·

  签字办得很顺利。

  沈令仪在姐夫宋临的帮助下,即将以工作名义外派出国。

  沈小楼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走,心里难受,一想到分别在即,就红了眼眶。

  “生日都没来得及给你过呢,到了那边,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过生日都没人陪。”沈小楼叹气,嗓子都是堵的,又紧又疼。

  沈令仪心里也不好受,含着泪不忍看姐姐,低头轻声开口:“到那边没准儿很快结识到新朋友,可以跟新朋友一起庆祝呀。就算没朋友,自己过生日也没什么,哎呀,你别难受,过年我就回来了。”

  沈小楼一手拉着妹妹的手,一手捏了捏妹妹脸颊:“生日那天,记得吃长寿面。”

  沈令仪笑笑:“知道啦!”

  沈小楼:“那边有几个你姐夫信得过的朋友,你过去了,凡事不用硬扛,遇到困难就告诉人家,该打点,该招呼的,你姐夫都提前搞好了,去到那边,有困难只管说,实在抹不开面儿,就跟我和你姐夫说,千万别一个人硬扛,知道了么?”

  沈令仪抬手抹泪,又笑了笑,还是那句:“知道啦!”

  沈小楼笑不出来,直叹气:“你啊,成年以后就很多事不愿意跟姐姐说了,有些事早说出来,姐姐姐夫很快就能帮你解决,你呢?偏要硬扛,越扛越累,日子也越过越糊涂。”

  沈令仪靠进沈小楼怀里,搂着她撒娇:“好啦好啦知道啦!我都快二十二了,不是十八岁那个傻子了,姐你就别絮叨了,以后一定什么都跟你说。”

  沈小楼抱着妹妹,抬手轻抚妹妹乌黑的长发。

  离别那天,沈小楼和丈夫女儿一起送妹妹去机场。

  宋临把人送到机场就回去了,只说公司有事,没具体说是什么原因。

  其实谁都知道,这天是周光彦生日。

  过安检前,沈小楼紧紧握住沈令仪的手,再三叮嘱,到了那边一定要注意安全,每天跟她微信联系报平安。

  姐妹两个依依不舍,相拥而泣,最后不得不挥手告别。

  过完安检时沈令仪一直不敢回头看,她知道,姐姐一直在她身后,眼含热泪温柔地目送她走远。

  她不敢回头。

  不敢回头看家人。

  也不敢回头望青春。

  ·

  八月下旬。

  酷暑未退,天气依然炎热,窗外仍有蝉鸣。

  晚上九点半,王奇最后一次来送文件。

  他将厚厚一叠文件放在老板办公桌上,临走前问道:“后天是程永进六十大寿,您确定,要在行动?”

  周光彦低头看文件,冷冷反问一句:“我什么时候怕过?”

  程予希和程家,他早就准备一锅端了,搜集齐全证据,特意留在程永进六十大寿那天出手,送程家一份“大礼”。

  王奇明白这话什么意思,点点头,又道:“还有件事得跟您确认一下。明天凌晨——”

  “之前怎么安排的,就怎么弄吧,不用再问我了。”周光彦手抖了抖,烟灰掉落,他皱着眉抽出张纸巾,将烟灰清理干净。

  王奇走出总裁办公室,打电话跟人对接凌晨的事。

  办公室安静下来,周光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

  眼睛盯着白纸黑字,目光却不自觉涣散,回忆像野兽,一点点将他平静的心绪啃食,剩得一片空虚与茫然。

  周光彦陪沈令仪看过几场电影。

  要么是爆米花商业片,要么是矫情的文艺片。

  他对此兴致缺缺,自认没有任何艺术细胞,欣赏不来让她哭得稀里哗啦的电影情节。

  尤其是男主给女主放烟花的桥段。

  沈令仪哭得眼睛都肿了,他觉得属实有点毛病,又不敢说,只是默默一个劲给她递纸巾擦泪。

  那场电影看完,沈令仪晚上回去,跟白星绮打电话描述,说着说着,又把自己说哭了。

  等她打完电话,周光彦实在看不下去,拧着眉问:“至于么?啊?不就放个烟花么,把你感动成这样!”

  沈令仪抽抽搭搭:“至于!谁要是给我放烟花,我得感动一辈子!”

  周光彦嗤之以鼻:“那玩意儿多污染环境啊。”

  沈令仪皱着脸瞪他:“你怎么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周光彦点点头,大方承认:“确实没有,我只有浪漫细菌。”

  沈令仪冷着脸转过身子,背对着他,给白星绮发了条微信语音。

  “为爱的人放专属烟花,多浪漫呀!星绮你说是不是?有些人就跟对浪漫过敏似的,关注点居然在污染空气!”

  这话其实是说给谁听的,显而易见。

  周光彦憋着笑,没吱声。

  过了会儿听见白星绮回了条语音:“是挺浪漫的,不过宝贝儿,这玩意儿确实污染也挺大的。”

  周光彦没憋住,噗嗤笑出声,随即被沈令仪扔来的抱枕砸中,乐得哈哈大笑。

  沈令仪脸都气红了,扑过来伏在他身上,白嫩软细的食指在他胸膛戳来戳去。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不是说在乎我吗?怎么连烟花都不肯给我放!”

  周光彦捧着她娇艳欲滴的脸蛋亲一口,笑道:“傻不傻啊?宝宝,咱京州可是全面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啊,你这样我得进去。我要是真进去了,人家问,‘小周爷犯了什么事儿被拘的’,一打听,好家伙,因为放烟花!哎呦我艹,太特么傻逼了!”

  沈令仪不干,在上面扭来扭去耍赖:“又不是非要你在京州放,海城可以放的呀!以前咱俩去海边玩儿,晚上不是有人放烟花么?多漂亮啊!”

  周光彦还是觉得这事儿太傻逼,可禁不住她在身上扭啊扭,火都被她点着了,翻身压住就是一顿亲,含含糊糊答应下来:“行行行,以后给你放。”

  那次就这么被他糊弄过去了,把人吃干抹净,再没提放烟花的事儿。

  ·

  宋临一家下午落地海城。

  从年初忙到八月下旬,宋临总算抽得出空来,带老婆孩子飞海城度假。

  沈小楼很喜欢这座城市,很喜欢这里的海。

  晚上一家人走在沙滩上,看着彼此留下的脚印,又看看嬉笑不停的丈夫和孩子,沈小楼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

  她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想起了远隔重洋的妹妹。

  此刻沈令仪身处美国,日期比国内晚一天,沈小楼打算明早再祝她生日快乐。

  砰!

  不远处传来一声脆响,她抬头望去。

  前面的宋临和孩子也停下脚步,仰头驻足观望。

  深蓝的夜幕上,绽开一簇簇绚烂烟花。

  绽放过后如流星划过。

  群花盛放时,两耀眼夺目的字母在空中闪烁——

  Happy Birthday to SLY.

  Forever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