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立即做出了个决定,摆出了一副完全不可商量的态度,说了四个字:“这事我去。”◎

  夜已过半, 结界内月朗星稀,之外却大雨倾盆。

  李栖仁身着轻便夜行服,带着满身酒味和潮气, 疾步走了进来。

  在月光的映照下, 她神情凝重, 面色略微显得苍白疲惫,似是为了什么急事而来。

  以至于并没有发现季清宴怀中藏了个人。

  见季清宴是狐狸模样,还半/裸着抱着尾巴。

  微怔过后, 拧着眉掐着手指算了算日子,不解地问:“残月未到, 怎么是这模样?衣服也不穿, 是在干什么呢?”

  声音一出,季清宴感觉怀中的人抖动了一下, 紧张得两只小手紧紧攥住他的尾巴,让他重重的吸了一口气。

  没敢看李栖仁, 红着脸有些着急地偏过头说道:“娘你先去外面等我。”

  “怎么了?你是做了什么?这次反噬这么严重吗?”

  李栖仁有点心疼, 往前想去查看时,脚却踩到了散在地上的本子。

  心里埋怨着这孩子怎么什么都乱扔,正欲弯腰去捡。

  却被季清宴眼角瞥到,太阳穴一跳,这要被她看到还得了, 没多想就用指尖弹出一缕狐火, 将日记化为了灰烬。

  瞬间把李栖仁吓了一大跳。

  抬头就横起了眉毛,怒目圆睁地指着他:“干嘛?变成狐狸就忘了谁是生你的人了?还打算弑母?”

  “唉不是。”季清宴头疼的要命, 暗下决定下次设结界一定要多加几层, 谁都不许进来。

  他看向李栖仁, 眼神中充满了无措, 语气添了几分哀求:“娘你先出去,我马上就出来,行吗?”

  李栖仁气得不行,她来是因临时收到了一条紧急密报,所以才不得不赶来与他商量。

  可这臭小子不仅遮遮掩掩地,还居然胆敢对她动妖法。

  要知道就连他那死去的爹都没敢在她面前用过!

  今夜怎么说都得好好教训一下。

  带着火气的桃花眼怒瞪着季清宴,准备走过去让他恢复人形后去揪他的耳朵。

  一斜眼却注意到他所坐的榻边地上,掉了一小件掺杂着金丝的藕粉色绸缎所做的衣服。

  李栖仁歪头想了想,这个色的绸缎并不多见。

  整个京城,也就只有她有一块,因为柔软,所以拿去给叶落落做成了肚兜。

  所以……臭小子抱着的其实不是尾巴!

  而是……嘿嘿嘿嘿!

  倏然,她变脸似的挂起了笑容,眼神回归和善,声音也温柔了不少:“娘先出去等你啊,不急,你慢慢的。”

  说着立马转身,嫌走出去太慢,直接用轻功飞了出去。

  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突然走了,但季清宴还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他连忙把尾巴放下去看怀中的人。

  叶落落的脸色依旧潮红,眼中还有因紧张未消散的慌乱。

  她抬头看了眼他,把头埋进了他怀里,咬着唇瘪嘴,小小的声音颤抖着:“怎么办啊季清宴,是被发现了吧,好羞耻啊呜呜呜。”

  季清宴其实也猜到了,李栖仁转变得那么快,定然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如此。

  他顺着先前她目光所及之处看了眼,垂眼便看到了地上那件,当时嫌碍事一把扔了的衣服。

  他轻叹口气。

  果然是被发现了。

  但转头见叶落落一脸要哭的模样,悄悄用尾巴捡了起来。

  然后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轻声安慰:“不怕,没发现,我把你藏得很好。”

  叶落落放心了一点,可还是心虚,生怕被听到。

  于是更加的小声,软得像猫在撒娇似的问他:“你刚刚做了什么,为什么她突然生气了?还说那样的话?”

  “当着她面用了妖法。”季清宴手拿过那件触感柔软的衣服,用指尖捻了捻,给她穿上的同时,漫不经心地,语速极其缓慢说道:“她发现了那个本子,所以我烧了。”

  被他故意触碰的地方犹如被烫到,叶落落红着脸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只能用眼睛使劲瞪他。

  很快,她受不住,眸中起了一层水雾,脸红到了耳朵根。

  让她承受了抓他尾巴的后果,季清宴泰然自若地收回了手,帮她迅速穿好了衣服。

  然后将瘫软的她放到榻上,低头压着她耳朵,语气带着得逞后的轻笑:“乖乖等我回来。”

  *

  季清宴站在外面靠着棵树缓了一会儿,才动身去找李栖仁。

  彼时,嘴上说让季清宴慢慢来,但实际心里已经挺着急的李栖仁正在来回地踱步。

  看到他走近之后,偏着头左右看了看发现叶落落没来,很现实地收起了笑,问:“我儿媳妇怎么没来?”

  季清宴心想你还好意思问,面无表情地没回答,直截了当地问她:“娘你这个时候来,到底是有什么事?”

  听他语气不太好,李栖仁心领神会,是在怪她打扰了他的好事呢。

  她其实也后悔,当时只觉得事态紧急,什么都没想就过来,可谁能想得到这事就这么巧呢。

  叹了口长气,从怀中掏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季清宴接了过来,瞬间变了脸色。

  上面简短的几句话说的大概意思就是,有人勾结了北边的外敌,设下陷阱把刚到边关的季凛扣住了,情况岌岌可危。

  他娘这么晚赶过来,必定是已经验证了此事的真实性。

  所以季清宴没过多细想,沉声问:“宫里知道了吗?”

  “还没有,我已经让那边的人先暂时把这事压下去了,可这事拖不得,所以我准备亲自去一趟。”

  原本来是打算商量了一下这件事是由她去还是季清宴去的。

  但李栖仁刚改了主意,觉得此事有太多不定的因素,他和叶落落现在又那么好,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想想还是觉得由她去比较好。

  但季清宴直接否决了这个决定。

  “不可,虽然您是能找到借口过去,但现在京城中盯着您的人太多,保不齐会有人在半道上动手,况且宫中局势本就紧张,舅舅的病又一直没有好转,您若是离开,一旦出什么意外,那这天下必定会大乱。”

  随即,他立即做出了个决定,摆出了一副完全不可商量的态度,说了四个字:“这事我去。”

  李栖仁有点为难,季清宴的脾气她太过了解,一般决定了什么事都不会轻易改变。

  执拗得就跟他死去的爹一模一样。

  可想到叶落落,她还是决定不能让季清宴走,也开始了执拗,并试图说服他。

  “你话说的轻松,我走了不是还有你在这吗?再说了,你也不想想,你走了落落怎么办?京中的人又何尝没有盯着你们,落落的心性本就善良,没有你在旁边,她一个人要怎么办?”

  季清宴当然比谁都清楚有多少人在盯着他们。

  他沉下心,仔细思忖了一会儿。

  直到让没耐性的李栖仁等得都想要踢他一脚的时候。

  他才回神,认真看着她说道:“娘,我现在要跟您说三件事,希望您能好好听我说,说了再做决定。”

  李栖仁见他神色严肃,顿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将抱着的双手放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第一件,边关我是一定要去的,任何人都不能改变,所以我希望您搬来世子府或者让落落去长公主府,您得帮我好好照顾她,她现在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我不希望她有任何闪失。

  第二件,他……也就是我那位爹,他是否给您留下过什么信物之类的东西?若有,我希望您能先借我用一下,因为这一趟,我不仅要去边关,还得去一趟您曾跟我提过的南杏林。

  第三件……”

  季清宴说道这时停住了,深呼吸了一口,才说道:“我体内压制妖性的那块噬灵石出了问题,在这里找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之前还因为受到妖性的影响,对落落动了好几次杀心,所以娘,我想要好好在京城生活下去,和落落好好在一起,就必须要亲自去一趟,尽快解决这件事。”

  “怎……怎么会这样?”

  李栖仁惊愕过后,眼泪就已经止不住流了出来。

  她口中喃喃:“不可能的,这是你爹用命换回来的东西,怎么会出问题?不可能的。”

  听她这么说,季清宴想起了解忧铺的那只大妖所说的话。

  于是控制着情绪,看着李栖仁,问出了他从不愿开口问的事:“娘,你能把你所知的我爹的事都告诉我吗?”

  李栖仁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是什么,空洞的眼逐渐聚焦。

  看着他再次确认了一次:“你说,让我把你爹的事告诉你?你愿意听了?”

  季清宴的眼睛却看向了不远处的树屋,脑中想的是叶落落脸上那两个只有笑起来才会出现的梨涡。

  心中平静,声音轻得不能再轻:“是,我愿意听。”

  李栖仁喜极而泣,伸手去抱了抱季清宴,拍着他的肩膀,一边掉眼泪一边把所有的事全都事无巨细的告知了他。

  季清宴也由着她说,但是捡重点听。

  毕竟他也不是很想知道那老狐狸送了多少花给他娘,更不想知道他们第一次亲亲抱抱之类的事。

  扶着额听完后,他努力忘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从她口中所得知的重点就是,妖与人的孩子生下来命都不长,所以为了延续他的命,他爹去找到了解忧铺,带回来了噬灵石和浮仙草,而浮仙草,就是用来给他续命的。

  而代价,就是他的命。

  可才和那只妖打过交道不久的季清宴知道其实并不是这样。

  从那只妖口中得知的是,应该是他爹发现这居然是只为祸人间的恶妖,所以为了能灭掉这只妖,他爹选择了以命来封印,但没成功。

  作者有话说:

  新剧情开始,狐狸会和落落分开一段时间,但不会很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