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落突然产生了种感觉,季清宴好像有点难过。◎

  叶落落以为季清宴是在考她,澄澈的眼睛闪了几下,同时也歪起脑袋,仔细想了想才回答。

  “你也知道我是个半吊子,所以估计得看具体情况,如果这只妖很厉害,又长得可怕,那我肯定有多远跑多远,但相反如果是不厉害的小妖,看起来也不是很可怕,那我铁定得尽我所能去试试,看能不能收。”

  “所以,在你们捉妖的人看来,只要是妖,就一定要收?”

  季清宴语调如常,但听起来又像一汪死水,虽然平静,但却浑浊。

  叶落落摸不清他这是什么意思,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只能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答:“按理说是这样没错,但是吧,你看人都有好有坏,所以妖其实也是一样,只要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干涉到人,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捉妖师就没有必要去收。”

  “并且说实在,在一定程度上,妖的能力要远高于人,超出了人基本的认知,所以才会出现那么多找不头绪,不可思议的案子,归根结底也就是,人妖本就殊途。”

  “人妖殊途…”

  季清宴从鼻中冷嗤一声,欲想说些什么,但自嘲笑了一下,终究还是把话压了回去。

  他仰起头,抬手按了按眉眼间,说了句让叶落落没能听懂的话:“出身善恶如何,谁又能一开始就选好,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

  说完没等叶落落再说些什么,便扭过头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窗外,以示这番对话结束。

  叶落落见此瘪了瘪嘴,打住了想要问的欲望,毕竟他才说过要送走自己,所以最近还是顺着他的意比较好。

  于是往后挪动,背靠着轿壁,半阖着眼假寐。

  临近午时的阳光热辣刺眼,刚刚好从窗外倾照下来,照在季清宴半边脸上,他却没什么反应,低垂着眉眼像是在想什么,一动不动。

  叶落落突然产生了种感觉,季清宴好像有点难过。

  但很快她便闭着眼甩了甩头,觉得这是错觉,这好端端的怎么会难过,一定是她现在太饿导致的。

  接着就在内心祈祷,希望下了轿辇,他会良心发现先让她去吃饭。

  事实证明祈祷是有作用的。

  到了西福街,季清宴并没有打算让他们饿着肚子查案,而是带着他们几人一起去了间小馆,没摆什么主仆架势,让季方和长玉也上了桌。

  他隔着桌子,坐到了离叶落落稍微远一点的位置,全程基本上没说几句话,甚至连平日里会在人前的恩爱作秀也没了,整个人神情淡漠,距离感十足。

  这虽然让叶落落感觉挺奇怪,但很快就抛诸脑后,因为上来的菜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不仅色泽饱满,还鲜美无比,每一道都直击她的心巴。

  大快朵颐期间,她不仅自己在卖力地吃,还抽空夹了许多菜到季清宴的碗里。

  直到吃完,她才发现夹过去的菜,季清宴一点都没动。

  顿时心里就不怎么舒服起来。

  不过她没动声色,任务在身,受制于人,只能自己调整心态。

  觉得应该是他早上吃太饱差点没撑死,所以才不吃她夹的菜,在心里就这么反复几次,把自己安慰好了。

  只是心里一旦有了个疙瘩,就犹如挠到了蚊子咬的包一样,只会越痒越想挠,包也会越挠越大。

  走出去后,叶落落没有选择跟季清宴走在一起,而是和长玉走到最后边。

  时不时的会瞥一眼前面身姿挺拔的背影,以及,那些在路上捂着嘴羞涩笑着的脸红女子。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去问长玉:“你来世子府多久了?”

  长玉没想到叶落落会突然和她说话,兔子似的惊了一下,才怯生生地回答:“回世子妃,两月有余。”

  “听世子说,你们是齐伯找来的,是从哪里找来的?”

  “奴婢这一批是管家从官府买来的,因为都是是戴罪之身的子女,所以就被官府当作奴仆明码标价给达官贵人们。”

  叶落落眉头一挑,狐疑中带着些许怜悯,问她:“那你也是因为家里人犯了罪,所以才沦落至此?”

  “是的世子妃。”长玉对此没有过多说,只应了一声就低垂下眉眼,哀色呼之欲出。

  叶落落知道再问下去就要打草惊蛇了,转了转眼珠子,从袖口处掏出一块丝缎手帕递给她。

  安慰道:“哎,没事,你看我跟你其实也差不多,爹娘死得早,从小又被叔叔婶婶虐待,这好不容易才来到京城嫁给了世子,所以以后的日子啊是谁都说不准的,得看你自己想过的是什么生活,这样吧,你我也算有缘,以后就来当我的贴身丫鬟,我罩着你。”

  长玉蓦地站在了原地,呆呆的抬起了头,难以置信地问了句:“为什么?我犯了那么多错,昨夜还差点害你丢了性命,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叶落落转过身面对着她,眼睛笑得弯成月牙,揉了揉她的头:“我们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也算是同病相怜,昨晚那事不怪你,更何况今早你还护着我,知道你本性善良,所以喜欢你呀,就想让你也像我一样开始过上好日子,好了,别想那么多,我得赶紧去看看那个闹鬼的院子是个什么情况。”

  说完便小跑着去追季清宴了。

  不可否认她做这个决定是带着赌的成分,赌的也只是她见到的那一丝善良究竟能否支撑下去,至于结果,就只能看长玉自己的选择了。

  闹鬼的荒院地处在靠近西福街的一条无名小路上,大概方圆五里都没有一户人家,就连行人在路过时都会加快脚步快速走过去。

  叶落落跟着季清宴身后,才到门口阴凉的地方,就感觉身上的热气消散了大半,随即就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听到声音,季清宴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

  恰好此时长玉递上一块丝帕,叶落落虽然没接,但是也没注意到季清宴在看自己,只是抬起头打量了一番,同时不在意地伸手揉了揉鼻子,鼻尖因大力揉戳如同抹了胭脂。

  说是院子,其实最里面还伫立着一栋小房子,院门口是两扇打开的黑色木门,长久失修,有一扇已经歪了大半截出去。

  最顶上灰色木牌匾的字迹已然模糊不清,而门上空隙的地方布满了蜘蛛网和厚厚的灰尘,里边的院子里杂草丛生,摆放着各种大小不一的石头,肢体不全的桌椅板凳散乱在其中,在靠近小房子的地方有一棵高大的榕树,覆盖在整栋小房子上,紧闭门窗的小房子在一片阴影下看不清全貌。

  果然是闹鬼的地方,处处都透露着一种诡异之感。

  “胆子小就在外面待着,别进去添乱,我和季方进去就好。”

  季清宴冷冷淡淡地甩下一句,连个眼神都没留下,就走了进去。

  叶落落确实有点怕,但对猎奇事物的好奇远远大于了恐惧。

  所以她给自己找的借口是为了任务,不能放季清宴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就算是被吓死也算是为了保护任务对象,死得光荣其所。

  于是季清宴前脚刚进去,她就嘱咐长玉在此守着,自己悄悄跟了进去。

  在进门后就把清流镜和铜钱剑拿到了手上。

  两样东西都只有巴掌大小,左手拿着清流镜,用来看看这地会不会有什么藏着的东西,右手拿着铜钱剑,说是剑,但实际只是枚铜钱的模样,用时滴一滴血在上面即可,用来以防万一。

  虽说是鬼不是妖,不知管不管用,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试试,反正拿在手上怎么说都会安心一些。

  叶落落躲在进门的一块大石头后面,悄悄探出头去看季清宴他们。

  二人正如那日在竹林一样,各自拿着根树枝从外向里在地上仔细查看。

  阳光毒热,没有半点风吹来,只从大榕树上传来一声接一声的蝉鸣。

  不一会儿,他们就已经走到榕树下阴凉的地方。

  快被热晕的叶落落也很想去那片阴凉地,眼瞅着他们都站在门口了,但季清宴却没有进门去,而是一直站在树底下仰头盯着上面。

  这么一段距离不足以让叶落落知晓季清宴究竟在看什么,于是她瞄准时机移到另外一块大石后面蹲着,拿出清流镜,想试试能不能看清是什么情况。

  镜子倾斜着,从树顶往下缓缓移动。

  除了枝繁叶茂的树叶,再没有看到其他什么,直到快照到树下,她心里猛然一抖。

  季清宴不见了!

  叶落落有点蒙圈,将镜子抬起,换各个角度查看。

  正纳闷季清宴怎么半点影子都没了,头顶的阳光突然被遮住了,随即一个清冽的声音响起:“你在做什么?”

  “哐当”一下,清流镜掉到了地上。

  “……”

  叶落落被吓得一激灵,蹲麻了的脚不受控地滑了一下,整个身子往前倾倒下去。

  她只感觉领口一紧,人就被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

  站稳后,差点被勒死的叶落落捂着脖子怒瞪着面前的人,极度无语。

  她总算知道这人为什么一直孤寡度日了。

  但凡是个正常人,见女孩子要摔倒,不说当人肉垫,至少在她摔倒之前都会及时抱住,再不济怕有肢体接触,伸手扶一把她都想得通。

  这提着她后领拎起来算是个什么鬼?

  作者有话说:

  这里解释一下,其实男主从小因为自己是妖这件事很不解也很自卑,是女主发现之后没有害怕他且在慢慢治愈他,他才逐渐接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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