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与月笙初次相见时才十岁,而那时,月笙被他的师父天峰大师亲手领进来,才五岁的年纪,长相却是极为可爱漂亮,仿佛仙童一般,想必等他长大后容貌将更为出色。

  可惜,无花看得出来这孩子的身体似乎不大好,脸色苍白,但眉心却有一滴血红的颜色,两种极致反差,仿佛天生的佛子,容不得旁人冒犯,且他手腕上也缠着一串佛珠,由于现在手小的缘故,佛珠又长,所以他将多余的部分拢在掌心握紧。

  天峰大师说,这孩子将会成为少林的俗家弟子,带发修行,以后交给无花照顾。

  “是,师父。”无花道。

  “他叫月笙,以后你们二人就以师兄弟相称。”

  月笙只是名字,却没有姓吗?无花想到,看来这孩子大有来历。

  无花这时已经知晓他的身世,在外人面前,他却伪装得很好,修行佛法,并且下棋弹琴等样样精通,是旁人眼中的天才,脾气秉性也好,很受人欢迎。

  所以无花亲自领着月笙去他的房间,道他就住在自己隔壁,若有什么事情可去找他帮忙。

  月笙点点头,没有说话,无花心道,这孩子还有一个特点,便是极为话少。

  可是第一天晚上,无花就听到了月笙的敲门声。

  他将门打开,月笙抱着小枕头站在门外道:“师兄,我要和你一起睡。”

  无花一愣,问道:“为何?”

  “我害怕。”月笙的表情很是平淡,却是丝毫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意味。

  无花看他两眼,还是侧身让开,好让他进来。

  或许是初到陌生的地方,一个人睡不着吧。

  然而有一个词放在月笙身上很合适——得寸进尺。

  有了一就有二,第二晚月笙还来,第二晚……第四晚。

  到了第四天晚上,无花再次打开门,然后无奈地叹口气,问道:“师弟,你还害怕吗?”

  月笙抱着枕头摇摇头:“不怕了。”

  “那为何?”

  “我就是想和师兄睡,一个人睡不着。”

  无花笑道:“你可以去找别人,我想别的师兄弟们很愿意……”

  月笙打断他的话,道:“但别人都没有你长得好看,我就要你。”

  无花被驳的无言,与月笙对视。

  见他不动也不说话,月笙抬眸疑惑地瞅他一眼,然后就推了推无花,从他身边挤了进去。

  无花:“……”

  这孩子难不成真的不会看人脸色吗?

  怎么说都不听。

  罢了,等他腻了,以后就会自己一人睡觉了。

  但无花却没有等到那一天,反倒是自己先习惯了与月笙同床共枕。

  可是,这样却有一点不好,因为有时候安静的夜晚里,无花会练习他父亲的绝技迎风一刀斩。

  有月笙在,无花不好出门。

  不过月笙不会武功,并且睡得很熟,无花只要小心一点,月笙不会察觉。

  就这样与月笙相处着,无花发现月笙许多可爱的小习惯。

  他睡觉会不自觉的踢被子,还喜欢抱着什么睡,比如他,比如被子枕头……

  他不爱讲话,但若是谈论佛理,却每每都令人吃惊,就连天峰大师都感叹,倘若月笙不是带发修行,他该是天生的佛子。

  无花还发现,月笙不怎么和旁人说话,却喜欢与他讲话。

  他开心的时候,虽然面上笑意不太明显,可眼睛却会弯起,像是一轮月牙,很是漂亮,若是无花做了令他极为开心的事情,月笙还会凑过来亲他。

  第一次被月笙亲了亲脸颊,无花愣住,然后他蹙眉,转头,就见月笙眉眼弯弯道:“喜欢师兄。”

  那一瞬间,阳光照射在月笙的脸上,更显得他肌肤白玉无瑕,看着他,无花蹙起的眉头渐渐松开,心底微微一动。

  此后,他总是习惯注视着月笙,看他脸上的神情,看他转动佛珠的动作,看他那眉心的一点红痣。

  再后来,无花有了亲吻那红痣的念头。

  意识到这一点,无花当即心里一惊,他怎么会……

  无花闭眼默念佛经,偏这时月笙走过来道:“师兄,我要搬出你的房间了。”

  “为何?”无花顿时睁开眼睛,手中轻捻的佛珠一顿。

  月笙:“师父说我这般大了,不该再与师兄住在一起。”

  无花沉默两息,道:“你去把东西搬走吧。”

  “好。”月笙转身的毫无留念。

  无花盯着他的背影,眉眼深邃,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无花以为月笙搬出他的房间是一件好事,正是时候令他板正这个不应该的念头。

  可是人不在身边,却反而越发思念,脑海里几l经流转,竟出现的都是月笙的身影。

  于是一个夜晚,无花进入月笙的房间,见他抱着被子睡觉,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嘲讽一声:“这不是一个人也能够睡得很好。”

  反倒是他,一个人竟是睡不着了。

  凭什么,先招惹他的人是他,现在却是他无法忍耐。

  “你不该就这么轻易的离开。”无花喃喃道。

  他心底翻涌着一些阴暗的念头,眼眸似夜一样深沉,半晌,无花才转身离去。

  月笙在他走后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无花有暗中调查过月笙的身份,他好似与皇室有一点关联,但身份却是不能出现在明面上,所以送来少林带发修行。

  而在他成年时,有人来少林欲要接他回去。

  这也是当初与天峰大师的约定,月笙只需要在少林待到成年。

  “我走了,师兄。”月笙还是那样一副淡淡的表情,佛子淡然,仿佛万物不入眼里。

  无花以为这少林里,他该是与他最为亲密的,可是他转身的不曾留念半分,离开时竟也毫不犹豫,没有丝毫不舍。

  表面上,无花笑着点头,可心里却不禁生出一点恨意。

  他已经是妙僧无花,在江湖颇有名声,他以为他能够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可面对月笙,却徒生出一种无力。

  无花不甘心月笙就这样离开。

  所以半途中,他假扮刺客将月笙掳走。

  一切都很顺利,无花将月笙带去他秘密的地方,捆绑他的双手,蒙住他的双眼。

  他的嗓音也做了伪装,在月笙问他是谁时,无花轻笑一声,却并未回答。

  反而他注视着月笙,终是抵不过心中的欲/念,凑近去亲吻他眉心的红痣。

  “公子好姿容,叫人心痒难耐。”无花的声音沙哑古怪。月笙被蒙着眼却不见丝毫惊慌,可眉头却开始紧皱。

  无花总算瞧见他这副脱离于淡然的模样,笑了笑,动手开始解除他身上的衣服。

  就在这时,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在他耳边响起:“师兄,是你吗?”

  无花蓦地一顿,抬眸。

  月笙再度重复:“师兄,是你吗?”

  “师兄,我确定是你。”

  无花慢慢直起身体,眼眸深不见底,半晌他的嗓音恢复正常,问道:“你怎知是我?”

  他是如何知晓的,他哪里露出了破绽?

  还是月笙有一些他不知道的本事?

  或是……

  这一刻,无花心底念头不断翻涌,他暴露本性,也做出不符合妙僧无花的事情,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他暗中想要图谋的计划一定会破灭,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现在杀人灭口。

  可是……无花却悲哀的发现,他对月笙下不了手。

  那么囚禁他?让他永远待在自己身边,让他没有任何机会说出他做的事情,让他这一辈子只看得见他。

  无花眯了眯眼睛,几l乎心动了。

  就在这时,月笙道:“因为我熟悉师兄身上的味道。”

  我身上的味道?无花蹙眉,他身上难道还有味道吗?

  他既然假扮刺客,身上的檀香味尽数去除,绝对伪装的天衣无缝,不可能被……

  月笙:“我曾听闻,当喜欢一个人时,闻着他的味道也是特殊的、喜欢的,是会被鼻间记住的气味,耳朵也会记住喜欢之人的脚步声,哪怕闭上眼睛不能看,可却有感觉能够发现。”

  “我从小喜欢师兄,又如何认不出师兄。”

  无花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睁了睁。

  “师兄这样做,是也喜欢阿笙吗?”月笙轻声问道:“就像阿笙喜欢你一样,明知师兄有秘密,明知师兄不是中原人,明知师兄瞒着我想要做一些事情。”

  “但我怕师兄讨厌我发现你的秘密,所以便想与师兄保持些距离,就算远远的望着师兄也好。”

  “可既然师兄的心思是与阿笙一样的,那么……”

  月笙说到这里停顿。

  无花接了下去:“那么什么?”下一刻,月笙在无花惊讶的注视下竟崩断了手中的绳子,扯下蒙着眼睛的黑布,看向无花笑道:“那么,师兄此后就别想逃了。”

  无花日后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眼前的人哪里是佛子,他认为的师弟淡然若莲,可实际上,他的师弟、他的阿笙霸道得很,他会武功,武功还高的出奇,竟连石观音都不是对手。

  他以强硬的姿态向他展露当年的真相,并将南宫灵教训一顿,救下任慈等人。

  他不许无花因为报仇而名声尽毁,他不许无花陷入仇恨之中。

  不是无花囚禁他,而是月笙束缚住了无花的脚步,也让他心甘情愿的戴上枷锁。

  这是日后的事情,眼下,无花眼里的月笙笑得极美极妖,那眉心的一点红痣不再是佛子的象征,好似成为了引人堕入地狱的彼岸花,艳丽极了。

  他脱下衣服,引诱无花就此沉沦,并且再也脱离不得。

  他将无花手中常拿的佛珠取下,待他胸膛尽露,摸着肌肉,又将佛珠挂在他的脖颈。

  佛珠映衬着白皙强劲的胸膛。

  “师兄真好看。”月笙笑道。

  无花胸膛起伏,带着佛珠也慢慢磕碰,他身上、额头冒着汗珠,嗓音沙哑道:“你早想如此了吗?”

  “是啊,师兄知我。”月笙凑近轻声耳语:“师兄,你要破戒了,可否觉得对不起佛祖?”

  无花轻声笑了笑,转身将月笙压在下面,道:“若是不继续,是不是就对不起阿笙?”

  “是啊,所以师兄,你要好好疼爱阿笙。”月笙勾着无花的脖子往下。

  红烛燃尽到天亮,也如月笙和无花到天亮才睡下。

  之后,月笙回去,却又马上跟随无花离开。

  “你就这样走了?”

  “我回不回去其实无所谓,我只想跟着师兄。”

  无花此时还不知晓,有月笙在,他的计划根本连实施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那又有什么,他心甘情愿沉溺在月笙的束缚里,尤其是后来还遇见楚留香等人。

  无花面带微笑,心里警惕,恨不得让他的阿笙离他们八丈远。

  还与阿笙说话,还笑得那么开心,有什么用,他的阿笙心里只有他。

  无花心里有了危机感。

  后来他决定马上还俗,然后当着楚留香等人的面揽住月笙,笑得风光霁月:“是,没错,从此世上再无妙僧无花,有的只是一个心里装着心爱之人的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