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厌还在和项圈作斗争, 殊不知谢时深的内心被他掀起惊涛骇浪。

  谢时深将手伸向他脖颈上挂着的项圈,捏着晃动的一颗银铃在手,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鹿厌以为谢时深要帮自己解开, 甚至掂了掂脚,扬起脑袋让他方便找锁扣。

  岂料, 谢时深扯着银铃的手骤然施力,鹿厌被这股力气猛地拉进怀里,铃铛声密密麻麻响起, 恰逢他仰着脑袋,给了谢时深趁虚而入的机会。

  谢时深捏着他的后颈, 在他出其不意时俯身吻住, 一手搂着他的腰,不给他一丝反抗的机会, 吻得缓慢却用力,像细细品尝着珍品,又恨不得一口吞掉。

  鹿厌被他的吻折磨得险些窒息,即便他们吻过数次,也仍旧学不会换气,在含吻中憋得满脸通红,眼尾湿润,一副我见犹怜的委屈模样。

  铃铛声无序晃动着,和暧昧的吮吸声缠绵, 让两人之间的温度骤升,寒气被挤出厢房, 燥热疯狂蒸腾。

  鹿厌被吻得脑海一片空白, 全身酥软,若非谢时深搂着他, 恐怕此刻他都要滑落在地。

  他卖力学着呼吸,喘着气含糊喊道:“世、世子......”

  谢时深眼看他眸子里有泪花打转,终于被唤醒了一丝清醒。

  唇瓣分开,谢时深松开的动作依依不舍,抵着鹿厌的额头,明白怀里人快要站不稳,便将他搂着更紧。

  “怎么还没学会换气?”谢时深的语调带笑,沙哑而温柔,“好可怜啊。”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眉眼,指腹轻轻揉捏鹿厌发热的后颈,两人胸膛急促起伏,呼吸急切交错。

  脖颈的银铃并未完全消停,鹿厌大口呼吸着,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他感觉项圈阻碍了他换气,却又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刺激,令他的脑海一片混乱,那些小说描述的桥段几乎浮现眼前,让他面对谢时深迫切的索吻时,不禁生了几分莫名的期待。

  好奇妙的感觉。

  谢时深和他碰了下鼻尖,低声问:“想不想解开项圈?”

  鹿厌迷糊中闻言连连点头,现在只要这个项圈能从脖子离开,他什么都愿意做,若再被此物锁着,他今晚恐怕难逃谢时深的诱惑。

  只见鹿厌微微扬起脸蛋,像极等着谢时深发号施令的解救。

  谢时深垂眸轻轻吻了吻他红肿的嘴唇,温声道:“为何不试试求我呢?”

  鹿厌一听,急得眼眶兜着的泪水滚落,听话地抽噎说道:“世子,求求你,救救......”

  谢时深凝眸看着这张哭花的脸蛋,眼底的情/欲像被困在牢笼里的凶兽,无法得到释放,却又不得不妥协。

  他忽地轻声一笑,“不如你摸摸脖子,看看项圈是否还在。”

  鹿厌先是愣了下,随后松开拽着他衣袍的手,快速触碰脖颈后,神情诧异望着谢时深,“项圈呢?”

  谢时深无奈一笑,朝地上瞥了眼,示意他低头看去,原来项圈被谢时深悄无声息解开了。

  鹿厌吸了吸鼻子,迷迷糊糊小声问道:“什么时候解开的?”

  谢时深佯装思考,含笑说道:“你把我吻得忘情时。”

  话落,鹿厌脑海一片空白,迟钝须臾才气鼓鼓道:“明明是你先......”

  他话未说完,觉得羞耻便又止住不语,握着拳头捶他胸口撒气。

  谢时深含笑由着他发泄,低头轻吻他的发顶,“小二等会儿送饭菜来,你先吃。”

  鹿厌从他怀里抬首,脸颊的绯红还未褪去,小声问道:“你不吃吗?”

  谢时深低声笑道:“我做错了事,没有你的允许,哪敢胡乱上桌用膳?”

  鹿厌无辜道:“我才没有不让你吃。”

  谢时深见他忙着解释,不舍得继续逗弄,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我去一趟楼下。”

  得见一趟掌柜了。

  说罢,他将鹿厌松开,把人牵出内室,随后便听见敲门声响起。

  鹿厌被安顿在椅子上坐着,眼看着小二将食物端上来,谢时深上前给他递来筷子,示意他先用膳后便跟着小二离开。鹿厌看着满桌美食,竟一时间觉得没胃口,索性放下筷子,打算等谢时深回来再用膳。

  他双手放在膝盖上,目不转睛看着门口的方向,等着谢时深的出现。

  然而,正当他准备托腮时,耳边突然听见细微的踩瓦声,他倏然警醒,下意识将玄尾扇取出。

  结果玄尾扇还未展开,身突然被人破窗而入!

  “嘭——”

  一声巨响,惊得客栈众人全部朝楼上投去目光,掌柜看着熟悉的厢房,立刻转头朝面前之人看去,不料发现谢时深早已消失不见。

  眨眼间,一抹身影撞开栅栏,直直摔死在大堂中央,尖叫声四起,客栈内顿时乱作一团。

  鹿厌快速扫了眼包围四周的杀手,全神贯注清点这群将死之人。

  窗外的风声呼啸而入,卷起包厢中的帷幔,血腥味充斥在鼻息间,血珠自玄尾扇滴落,在他的脚边晕开朵朵红花。

  他甩了下扇子的血液,二话不说朝杀手而去,包厢内刀光剑影,有杀手不敌鹿厌,很快选择逃窗而去,但鹿厌为了斩草除根,不惜一切追上。

  不出片刻,屋檐上更是一片血雨腥风。

  鹿厌下腰躲过杀手的长剑,玄尾扇从他手中甩出,几经旋转触碰到杀手的腰腹,瞬间可见开膛破肚。

  杀手虽蒙了脸,但露出的双眼中满是惊诧,显然未料谢时深身边有这等高手。

  有人起了逃跑之心,欲放弃交战准备逃离时,突然听见包厢传来喊声。

  “谢时深在那!”

  杀手闻言面面相觑,目标之人出现,便不再和鹿厌继续交手。

  鹿厌收回扇子,眼看这群人闻声朝包厢而去,方才明白他们冲着谢时深的性命而去。

  看着密密麻麻的杀手涌向包厢时,鹿厌出手的动作比思绪来得更快。

  他倏地踢起脚边的瓦片,只见瓦片凌空往杀手后脑飞去。

  几名杀手不慎受伤,一阵眩晕后翻滚跌向地面,有人循声查看,却见一抹黑影从眼前闪过,来不及看清,旋即浑身僵硬,毫无预兆死了。

  鹿厌眼睁睁看着杀手涌进包厢,想要追上的脚步却被绊住,杀手兵分两路对付他们,强行争取刺杀谢时深的机会。

  虽然谢时深有功夫在身,但鹿厌与之交手中发现,这群杀手训练有素,绝非是江湖中人,他不确定谢时深能否对付得了,只能尽快解决眼前十余人后再去支援。

  杀意催使鹿厌的爆发力,月色洒红檐上血,数步杀一人,玄尾扇在他手中被训得出神入化,速度之快如电闪雷鸣,令杀手毫无招架之力。

  厢房中,谢时深负手而立,慢条斯理看了眼周遭的杀手,眼帘轻抬,朝屋檐瞥去,按照每具尸体滚落的间隙计算时辰,约莫鹿厌杀了多少人。

  杀手举剑刺向谢时深,只见他身子微微后仰,躲过侧面的攻击,同时抬手扣住杀手的手腕,稍加用力,杀手吃痛松开手里的长剑。

  谢时深另一手接住长剑,反手将进攻的敌人刺死,赶在鹿厌解决完屋顶的杀手前,屋内还余留两个受了内伤的杀手。

  两名杀手被逼退直窗边,余光看着接二连三死去的弟兄,明白无路可逃,打算和谢时深殊死一搏。

  谢时深听着屋檐的动静,故意放松警惕,让两个杀手感觉自己有机可乘,随后挥剑刺向谢时深。

  只见谢时深脚步一转,躲开杀手的长剑,恰逢此时余光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顿时脚步连连后撤,让人看似他被追杀的模样,脸上更是露出让杀手感到迷惑的害怕。

  “世子——”鹿厌翻身而下,看着谢时深被凶狠的杀手逼退至内室,立刻踢起脚边的长剑。

  剑芒如流星,转瞬间刺穿杀手的背脊,这才彻底止停了追杀谢时深的脚步。

  鹿厌用目光快速查看谢时深的安危,发现他平安无恙后松了口气,奈何下一刻,竟瞧见谢时深向后倒去,跌倒在阴暗的小角落里。

  殊不知,这是谢时深为了躲开杀手精心设计的动作。

  他跌倒后,鹿厌大惊失色,迅速拔腿冲向杀手。

  谢时深为了留下活口,长腿往杀手的脚踝一踢,杀手吃痛跪下,硬生生磕中桌角,暂时昏迷过去了。

  鹿厌见杀手倒下后,率先把谢时深扶起,急急忙忙问道:“世子可有受伤?!”

  谢时深猛地将他抱紧,摇头说:“这群人个个武功高强,太残忍了。”

  鹿厌收起玄尾扇,轻拍他的后背,完全忘了谢时深出自军营一事,被他此刻受惊的模样给迷晕了脑袋,只顾着安慰他。

  “世子别怕别怕。”鹿厌生疏地安抚说,“这些人都杀死了,今夜此地不安全,不如我们回京吧?”

  谢时深扫了眼脚边昏死的杀手,语气低落道:“只有我们两人,真的不会有事吗?”

  鹿厌心想再来几十个都不是问题,但既然这些人都是冲着谢时深而来,想必刺杀失败还会卷土重来,不如先走为上。

  他轻抚谢时深的背脊说:“我可以保护你。”

  谢时深将他抱得更紧,“有你在真好。”

  鹿厌听闻此言,有些羞涩地点了下头,随后说道:“世子稍等我片刻,我去请掌柜备马车。”

  谢时深得知将他拉住,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交给他道:“顺便将损失都赔了。”

  鹿厌接过银票后忙不迭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谢时深眼底的温和转瞬即逝,冷淡梭巡横尸遍野的包厢,缓步行至桌旁。

  他取来一壶茶将杀手浇醒后藏身,目睹着杀手落荒而逃的背影,用暗哨引出暗卫追踪杀手的行踪。

  彼时鹿厌正在结账,听见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转眼看去,发现谢时深疾步而来。

  他发现谢时深神色匆忙,快速上前扶着问道:“世子怎么了?”

  谢时深揉了下额角,半眯着眸,语气虚弱道:“方才有杀手欲将我刺杀,幸好我喊了你一声将他吓跑,我们快快离开吧。”

  鹿厌见他捂着胸口,回头朝掌柜说道:“马车在何处?”

  掌柜打量谢时深,表情难以言喻,得知鹿厌急需马车,揣起一兜的银票为两人引路。

  很快马车驶离了客栈,掌柜目送马车扬长而去,嘀咕谢时深手段真高。

  鹿厌为谢时深盖上氅衣,警惕留意着四周的动静,连呵欠都顾不上打。

  然而,当他确保四周无碍,转身回到车厢时,却发现谢时深面色苍白倒在车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