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遇城握着梁矜上肩膀的手越来越紧。
梁矜上原本紧闭的嘴巴，也忍不住开了口，“你弄疼我了。”
商遇城放开手，将梁矜上从椅子上拉起来，低声问她，“刚刚吃年夜饭，怎么不叫我?”
明明说好他要陪她一起吃饭的。
结果被下了镇静药物，一直睡到这个点。
十分钟前，商遇城刚醒来，小护士就来殷勤地给他做护理，并告诉他那些他现在能吃的清淡饭菜，已经留出了干净的那一份，让他起来吃饭。
商遇城只问梁矜上在哪里。
小护士说她一个人在娱乐室里待着。
商遇城找过来，就看到梁矜上在跟贺小缺视频的画面。
她要去陪那个人吃年夜饭。
梁矜上轻声道：“想让你多休息一下。”
娱乐室的灯带，梁矜上只开了几盏，整个房间晦暗不明，就如同他们此刻的心境。
但商遇城牵着她走出房间的时候，很快就把眉宇放松了。
他低声哄道：“那现在陪我再吃一点，好吗?”
梁矜上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这样柔顺地让商遇城把她牵到餐桌前。
除了刚才留出的那些菜，厨娘早就给商遇城另外做好了几道菜，色香味俱全。
商遇城给梁矜上打了一碗海参汤，让她再喝一点。
“我不喝了，饱了。”
商遇城也很饿，背上的麻药药效过去，钝痛明显。
动筷子的手很慢，大概也是扯到了伤处。
不管给梁矜上夹什么菜，她都没动过。
以前梁矜上跟商遇城在一起，吃饭的胃口很好，尤其喜欢在陪商遇城宵夜的时候，自己跟着吃一点。
有说有笑的，那才叫陪伴。
商遇城咽下嘴里的牛肉，淡淡问道：“你要是陪那姓贺的吃饭，也一口不动，板着脸给他看么?”
梁矜上倏然抬眼。
商遇城的不满很直接，直接到有一种直接闷到心脏上的滋味。
但她什么也没说，咽下喉咙间的酸涩，“不是不吃，是我吃不下了。”
怀孕期间的胃口就是这样，吃不多，但又不能不吃。
吃撑或者饿着，下场都是呕吐。
商遇城看上去还是不太高兴。
梁矜上知道自己一点笑容都没有的样子，很倒人胃口，但如果她看了那样的监控还能对商遇城笑出来。
那她不是脑子有病，就是缺心眼。
“……商遇城，你跟贺小缺不一样。”
商遇城喉间发出一声“呵”的讽笑，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刻薄，“哪里不一样?”
今天，他对贺小缺的芥蒂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当然这其中有他恨自己被人暗算连女人都保护不了之处，但更多的，是想到贺小缺被人弄成那样跟梁矜上关在一个房间里。
就算他们什么都没做，商遇城是个男人。
梁矜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着商遇城，“你们不一样，你是我孩子的爸爸。贺小缺可以不管我怀孕的不适，你不能不管。至少不能因为自己脑子想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就逼着我吃东西给你看，证明你对我的重要性。”
商遇城有一瞬间，话都说不出来。
他眉峰蹙着，“对不起宝宝，我……”
梁矜上偏了偏头，将眼底的泪意往下压了压。
“我想去休息一下，好累。”
商遇城薄唇紧抿，放下筷子，“我陪你去。”
这次他没觉得梁矜上在推诿。
原本怀孕初期就嗜睡。
梁矜上今天一天都没睡，尤其下午在医院，还要应付商锦康和李念青的闹剧。
从她刚才的状态也看得出来，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她也没休息过。
梁矜上拒绝了，“你才吃了没多少，先吃东西吧，我自己去躺一会儿。”
商遇城却已经走到她身边，作势要抱她。
梁矜上吓了一跳。
背上那么大一道口子，他是想让伤口继续崩开么?
她连忙推开他，“你不顾自己的伤了吗!”
商遇城的手空了一下，而后抱臂，倚在餐桌上，“是真的心疼我，还是厌恶我?”
梁矜上抬眼看他。
商遇城主动戳破了梁矜上竭力粉饰的太平，“乐泉来过了，你看了监控录像。”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
梁矜上没有否认，U盘还在书房电脑上插着，“嗯。”
商遇城觉得荒谬，但从梁矜上的态度里，又完全能推断出她看到了什么。
“矜矜，你别告诉我，监控录像都不能让你相信我。”
“……我就是看了监控，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梁矜上深吸一口气，不可思议道，“你能告诉我，当时你是清醒的吗?为什么你这么笃定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商遇城咬了咬牙，两人正站在长过道上，小护士和厨娘在各自的房间里，商遇城将梁矜上按在墙上。
不管她愿不愿意，商遇城姿势极为强势地抵住她，“因为我作为男人，对自己的身体有基本的判断。”
“你要是还不相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梁矜上推不开他。
虽然商遇城没有压到她的肚子。
却是更过分的位置。
“你疯了!”他的状态让梁矜上怀疑下一秒就要对她行不轨了，“你身上还带着伤!”
她说的是商遇城带着伤，而不是她怀孕了不能碰。
商遇城刚刚自心底升起的愤怒被这无心的一句话而吹散。
他微微松开对梁矜上的钳制，尤其是不再用下硫的姿势恐吓她。
弓着背，俯身抱住人。
梁矜上一动，他就“嘶”一声，“别动，我抱抱。”
梁矜上的手垂在身体两侧，“商遇城，刚刚医生给你处理伤口，我看到你背上……都是女人挠出来的痕迹。”
她一直憋着没有说。
哪怕这明晃晃的证据在商遇城身上，在看到更确凿的监控录像之前，梁矜上还是强迫自己相信他。
监控录像到了，梁矜上看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
但是画面里是看不到脸的，她宁可怀疑乐泉是不是拿的是剪辑画面，也强迫自己不要莫须有地给商遇城定罪。
“商遇城，我只想听一句实话。”
只要他说，她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