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年没有同意。

  下午,他从琴行下班回家,看到了门把挂着的极品血燕,没留纸条是匿名送的。

  他想到昨晚上和鹿青源闹的挺僵,便下意识觉得,这也许是那个人来求和的礼物.

  因为他还记得,鹿青源这个人和孟策舟有一个很大的共同点——口是心非!

  这个想法下一秒强.制被他摁下去了,他摇头摒弃了这些不应该有的念头,拿着手机给鹿青源拨了一通电话。

  往常都是秒接,再不济顶多响三下就通了,但这次响了好一会,最后响起一道机械音就自动挂断了。

  他皱眉,又连续打了好几通电话,可通通打不进。

  以为被拉黑了,就退而求其次给江倦打过去,可江倦也说自己打不通,没人知道鹿青源去了哪里。

  忽然,一个非常不好的念头冲上心头,林景年慌了,先让江倦去警察局备案,他挂了电话在黑名单里翻出孟策舟的号码拨过去。

  关机了。

  “……”

  林景年下意识屏住呼吸,咬着嘴唇给高毅拨过去,好在这个通了,他赶紧询问孟策舟的位置。

  对吗犹犹豫豫的:“孟总吩咐,谁也不见。”

  “我不信,他连我也不见!高毅,你快告诉我他在哪,求你、算我求你!”

  “这……”

  高毅再为难也架不住林景年的逼.问,断断续续的都吐出来了。

  得到确切的定位,林景年片刻没犹豫,抓起钥匙就朝楼下冲,因为跑的太着急,拐弯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

  来不及检查伤口,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骇人的念头在心中无限扩大。

  启动车辆,一路驰骋向海边。

  -

  瘦弱的月牙挂在黯淡的天穹,不远千里而来的海风海面扑面而来。孟策舟站在海岸线边际。

  夜晚凉风呼啸,吹着能刺穿骨头的冷风,他站在夜色中的影子被月色覆上了一层孤寂。

  垂下手,指间轻轻攥着一束又小又嫩的鸡蛋花。

  胖乎乎的花瓣随着晚间的风轻轻摇摆。

  “孟策舟!”

  林景年弯腰抵着膝盖,大口喘息着起身,满脸警惕的打探了一圈周围:“鹿青源呢,你把鹿青源弄到哪里了?”

  孟策舟刚弯到一半的嘴唇又收回去了,黑曜石般的眸子冷的几乎能结冰碴。

  不知道是因为嫉妒,还是被气的了,从肺管里哼出一声:“死了。”

  他因不甘而面目扭曲地望着林景年,嗓音和刺骨的寒风混合在一起化作一把利刃,劈得林景年连连后退。

  他整个人几乎唰一下僵住了。

  ——那是一种从骨缝里钻出来的蚀骨寒意,直勾勾往头顶蹿。

  孟策舟与他相对而立,借着银色的月光,他举起手里那朵白嫩的鸡蛋花:“你看,这是我从泰国空运来的塔树,华国两广地带搜遍了也没有这种花,明天我送给你,如果你能喜欢最好——”

  林景年浑身发抖,大脑沉浸在无声的哀伤中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动了一步,抬手冲孟策舟砸了一拳。

  挥拳瞬间撞断了□□,轻薄的花瓣簌簌落在脚下砂砾,不一会便被湍急的海浪吞走。

  “你个混蛋,你个混蛋!孟策舟,你究竟还是不是人,为什么要这么做?鹿青源他做错了什么……我们的事情你为什么总是牵连无辜!为什么!”

  林景年痛苦地抱头,面容哀戚。

  见他情绪激动,孟策舟心里憋的火气瞬间浇息了,赶紧把人拽来搂在怀里,掌心覆在他发抖的后背轻轻安抚。

  语气也自动软乎下来:“怎么了这是?我开玩笑的景年,我、我刚才以为你来找我,结果你开口就是鹿青源,我只是给气着了胡说八道。景年、景年?”

  远处海浪铆足了劲腾腾扑来啪嗒海岸,水位上涨,俩人的裤腿都湿了。孟策舟紧紧抱着林景年作安抚,粗.暴地阻止了怀里人挣扎的动作。

  他感觉得到,林景年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差劲。

  不光是现在,早就在林景年看见他的第一面,因害怕而躲在鹿青源背后的时候,他就应该察觉到的。

  林景年的身体抖得很厉害,他也开始害怕了,不敢太用力怕弄疼了,也不敢不用力怕人跑了。俩人就这么纠缠着,期间踩到了无数贝壳,身上、头发都沾了沙子,被风吹着,特别狼狈。

  孟策舟迅速找到一个支撑点,抵着树干,脚尖抵着林景年的双腿,把人翻面彻彻底底圈在怀里。

  折腾下来,他疲惫地叹气:“景年——”

  “呜……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已经逃出去了,我在这里已经活得很小心了,这三年来我从没去过昭安、从没出现在你眼前,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林景年无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眼圈又红又肿,头发被海水洇湿贴在皮肤上,哀求道:

  “孟策舟你去喜欢别人吧,你别喜欢我了,我求求你了,你别喜欢我了好不好?”

  孟策舟心里比刀割还难受,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些:“你胡说什么呢,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林景年被迫抵着他的胸膛,水润的眸子扑簌簌的往外冒眼泪:“可是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再也见不到外婆,从前没在他们膝下尽孝过,如今冷不丁的来到了这个鬼地方,我已经……没有家人了。这三年来,我连祭拜许执都是委托的别人,在昭安的朋友也从没有联系过,我明明已经把自己隐藏的很好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什么还要来见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摆脱你!”

  海浪拍打着抱成一团的二人,呼啸哨向远远近近。远方灯塔灯光360°旋转,一扫而过孟策舟凄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