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奇怪的沉默。

  林景年惊觉,给自己找补:“如果爸妈允许我再回林家的话,其实我很想他们的。”

  “是吗。”孟沁敛了柔和神情。

  “去别处走走吧,整天闷在屋子里怪难受的。”何老道。

  孟沁应了一声,挪了方向,从去电梯的那条路换到长廊。

  侧院是一片景林园,流水淙淙,大理石做的假山一条白线一跃而下,汇聚成溪流流向湖水。鼻尖萦绕着清水味与枝叶香草气。

  “挺羡慕你的,只要你肯放弃他就能重新见到母亲。”孟沁垂眸:“我妈妈到现在还在昏迷,我已经很久没跟她说过话了,这段时间,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

  林景年察觉不对劲,但嘴上还是安慰了她。

  “我没事的,反正除了我也没几个人难过,我爸早就不喜欢我妈了。”

  那似乎是一声释然的苦笑,又像是叹气。

  “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景年抿嘴,没敢说话。

  何老开口喊了句:“沁沁。”

  “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生孟策舟之前,一切都还是好好的,那个时候,爸妈还很恩爱,我们都很期待弟弟的到来。”

  孟沁断断续续地吸了一口气,可那些回忆实在没有多快乐,眼睛逐渐泛起可怖的赤色。

  “可生完孟策舟就不一样了,他一出生,我们全家都变了,再也没有以前那么融洽了。他就是个该死的钉子!硬生生插.进来。破坏了我们原本幸福的一家!”

  “孟小姐……”

  孟沁突然停下,来到何老面前,缓缓矮下身,好像是一种祈求仰望的态度:“何叔叔,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她一副伤心欲绝、泫然欲泣。

  何老知道,孟沁是在孟坤和宋怜最恩爱的时候生下的,所以对这个女儿也是极尽宠爱。

  而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孩,突然一下父母决裂,多少是很难走出来的。

  “爷爷从没重视过我,我大学毕业便跟一个我不爱的男人联姻。我不喜欢他,他肥头大耳,满嘴粗口,对我一点也不好,我讨厌他!”

  孟沁几乎是在哀求他了:“我如今只剩父母了,我只有他们了,求求您告诉我吧,您说出来我发誓我绝不泄露!何叔叔,你难道和爷爷一样忍心这么对我吗?您告诉我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变成现在这样!”

  宋怜住院的这些日子,孟坤只去了一次,还是为了稀释股权的那次。

  若不是为了那份股权,宋怜这个名字哪怕略一提起,就够他厌恶好久的了。

  孟沁虽然一副卑微的模样,可林景年分明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

  身为孟策舟的姐姐,饶是被父母疼着长大的,也单纯不到哪去。

  林景年不由得后撤几步。

  这段原著只有几句话带过,大意是在结婚前,孟坤曾有个白月光,因为这事还跟孟老对抗过一段时间,可没多久白月光就癌症死了,孟坤这才跟宋怜结婚。

  后来孟坤调查出当年白月光的死似乎与宋怜有关,几十年过去当年的证据早就无从查证,这件事也成了俩人心里的疙瘩。

  久而久之,疏离分心也是正常。

  其余的,原著笔墨不多,孟策舟东山再起后对家人的报复都是一带而过。

  当年的事情应该挺复杂,起码涉及到的人是何老万万不能出卖的,他也迟迟没开口。

  孟沁的耐心逐渐被消磨殆尽。

  “这次来,我就没打算空手回去,我一定要查明白,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忽而起身,蹭掉眼泪,眸中偏执一闪而过,她死死地盯着林景年:

  “孟策舟喜欢你,那他的债,是不是也该由你承担?你们一个二个自私自利,少在这跟我装不得已!”

  “沁沁,别做傻事。”何老拽住她的袖子:“你爷爷在天之灵,不想看到你堕落成这样啊!”

  “什么在天之灵!”孟沁一把甩开他:“他把我嫁给那个丑男人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我爷爷了!我早就没什么爷爷了!”

  她厉声吼道,转头看了一眼荷花池,仰起一抹残忍的狠笑。

  林景年顿感不妙,连忙伸手:“孟小姐!”

  “沁沁!”

  “噗通——”

  一声巨大的砸向水面的巨响,回荡在幽静空阔的园子里。

  再转眼,长廊已经没人了。

  林景年跪在湖边大理石面,一手撑着石头,一手死抓孟沁的胳膊不松手,白皙的手臂在粗粝的石面磨出一长条赤色,鲜红的血珠细细密密地渗出大块。

  他忍着剧痛,额间青筋暴起:“孟小姐,抓紧我!”

  孟沁没有说话,只是冲他咧出一个得逞的坏笑,下一秒,她活生生掰开嵌在胳膊的那只手,噗通一声重新摔回湖里。

  由于惯力,林景年一个趔趄栽倒一边,重重摔向理石地板。

  而另一侧凉亭内。